莫桃迟疑道:“消息可靠吗?开始鲁巨邑不肯说,现在怎么又说出来。他为何要杀乐子兼?乐子兼又为何要陷害我们?”
莫天悚苦笑:“凌辰没追上花蝴蝶,但追上屈八斗和梁泉。这两个人是分开去探监的。鲁巨邑知道自己肯定是完蛋了,这里也不认识其他人,见到屈八斗和梁泉探监,就算是在交代后事,应该不会说假话。
“乐子兼也是假幽煌剑的受害者。好像他家里当年满有钱的,后来整个家被人一把火烧了,他才变成叫化子。看太湖和上清镇都没把我们兄弟怎样,就自己跳出来。鲁巨邑对他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最开始挑拨的主意还是他出的。
“他们最开始只是想杀姜贵兄妹,可黄河二鬼临时变卦,才杀了黄河二鬼。骆凌波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见,只不过鬼得很,因为事先乐子兼试探过他,猜出事情和乐子兼有关联。他指正黄河二鬼仅仅只是一种巧合,乃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让他自己有时间去找乐子兼。
“骆凌波正好那天在莲花峰发现那棵巨大的桃树,一眼便看出桃树上有正一道的禁制,因害怕不敢轻易去动。这次一起来的人当中以乐子兼的学识最博,又一直对炎帝宝藏没表现出兴趣,骆凌波便想和乐子兼合作。离开我们以后就跑去找乐子邀功兼威胁。乐子兼只好杀了他。
“后来死很多人,特别是你又藏起姜贵的尸体,让鲁巨邑感到很害怕,又看我们追得紧,其他人却还是没有牵扯进来,和乐子兼商量收手。但是乐子兼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结果两人便争执起来,鲁巨邑又失手杀了乐子兼。”
莫桃无语,同样从心底里感觉到疲累。
离开常羊山以后,莫天悚一行折向南行进入四川,数日后到达成都。迎接他们不不仅仅有春雷,还有从京城赶过来的梅翩然。莫天悚喜出望外,颓丧情绪一扫而空。加之他很久没处理公事,决定在成都休息几天再上路。
刚刚放下行囊,莫天悚就叫人找来一个方形浅盆,亲自掘土装入盆中,埋进让屈八斗、花蝴蝶和莫桃都稀里糊涂的大豆子,浇透水后双手捧着送到梅翩然房里。又把梅翩然弄得稀里糊涂的。正要细问,春雷过来将莫天悚拉走了。
又是一直忙到天黑的时候莫天悚才回房,进门就见梅翩然坐在桌边用心扎一个红色的小肚兜。地上唾绒历历,来此时间已经不短。莫天悚走过去抢过花绷子一看,一个大胖娃娃抱着一条红色大鲤鱼。虽然没绣完,已然活灵活现的,笑道:“真没想到你还会这个!这么小,给谁的?”
梅翩然抿嘴微笑:“我做了两个呢,一个给大哥的儿子,另一个你说给谁?”
莫天悚意兴索然,把花绷子丢在桌子上,皱眉道:“你是为央宗来的?我本来也不想,是皇上逼我的!”
梅翩然过来双手环住莫天悚的脖子,嗔道:“我又没说你什么。你以为我也像央宗那样喜欢吃醋吗?”
莫天悚立刻又高兴起来,一把搂住梅翩然的细腰,喜道:“这就好。我就怕你又给我加一条罪名。我和桃子要去看左顿大师,你方不方便一起去?”
梅翩然摇头:“我不想去见左顿。是大哥叫我来在找你。皇上似乎已经知道央宗的事情,而央宗就是不肯离开京城。你知道大嫂的情况,大哥不能一直陪着央宗总在京城耽搁。”把京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莫天悚失笑道:“我谋夺她的义盛丰?也真亏她想得出来。霹雳弹本来就是大哥发明的,皇上又是先和我说的,怎么不是我的生意?不过和女人计较最没意思。我看这样吧,我再写一封信你带去给大哥。反正北冥在扬州的事情也快完了,应该很快就能回京城去。让央宗自己留下,日后有北冥照应,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大哥就回云南好了。这事不急,你先在这里陪我几天,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再离开,好不好?”
梅翩然点点头,迟疑一下道:“天悚,这里离青城山只有一百多里。‘青城天下幽’,你陪我去玩一天可不可以?”
莫天悚讨好地道:“当然可以!不过就只是玩,你千万别拉我去见尹光道和关石天。要不要叫上桃子一起?”
梅翩然低头轻声道:“你好像从来也没有单独陪我出去玩过呢!”
莫天悚失笑,更求之不得,压低声音道:“明早你先把挟翼牵到外面去等我。我找机会溜出去。”
青城山是道教名山,十大洞天第五洞天,号“宝仙九室天”周围青山四合,俨然如城,故名青城。山以“幽”取胜,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全山树木葱茂,青翠满目,鸣泉飞瀑,清冷怡人。山中有八大洞、七十二小洞,道家宫观遍布其间,由下而上,建福宫、天师洞、祖师殿、上清宫,令人目不暇接。
因为有言在先,莫天悚和梅翩然没去前山,只从后山觅小径而行。
山里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只有满眼的绿色,到处是千年的楠木、樟木和银杏树,直插云霄。偶尔有鸟的叫声萦绕在耳畔,抬头寻找,只隐约能看见掠过去的不知名的小鸟的踪影。只有大尾巴的松鼠傻乎乎的,看见人来也不躲闪。莫天悚随手射出一块小石头,那松鼠箭一般地躲回树洞中。
沿途不时可见小巧精致的瀑布和溪流。水极其清凉。浅滩里一群小蝌蚪摆着尾巴畅快的游来游去。莫天悚把手放进水里,恶作剧的逗着黑色的小动物。它们却比莫天悚更加溜滑,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从指间溜走。
戏戏水,吓吓松鼠,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很久没有如此闲散,莫天悚心情畅美,兴致也是越来越高。中午休息以后继续朝山顶爬。梅翩然忽然指着一条岔路道:“从这里过去翻过一个山梁,再朝前走三十里就是鸾舞井。”
莫天悚嘟囔道:“翩然,别扫兴。你答应我不提那些的。真要看那个,我们该把桃子也叫上。”
梅翩然笑笑:“好,不提就不提。其实你就算是不去前山那些道观,听听青城派的宗旨也没什么关系。”
莫天悚叹气,兴致大减,高声背诵道:“青城派起始于青城丈人。修炼最重一个‘无’字,自‘虚无’二字去体认参证。主张功法下手即从最上乘起,修得上乘,中下乘之效验可兼得,无为而有为,无作而有作。求心之无为,静观止念过程中忌沉思冥想,忌妄生意象与心象。密术有阴阳逆用法、乾坤返还法、大灌顶法、小灌顶法、阖辟天机法、钩提秘术、铸剑九法、三温鼎法、九温鼎法、采摄秘要、火候详指、炼药九诀、龙虎丹法别传、出神还虚指等等。”
梅翩然愕然道:“你研究过青城派?”
莫天悚翻个白眼:“你既然提到这个,我能不用功吗?梅庄就有他们的典籍,罗天又不在梅庄,我想看还不容易?只是他们的‘诀中诀’自己人知道得都不多,我们也偷不来。你还是别打他们的主意了。”
梅翩然苦笑,果然不再提青城派。但是莫天悚的兴致还是低落下去,勉强又走一阵子,他们终于爬上峰顶。
峰顶建有三间草庐,开垦着几畦田地。一个只剩下几根头发的老农正在费力挖地,回头看见莫天悚和梅翩然大喜,叫道:“喂,小伙子,没看见我老头子没力气了吗?过来帮帮我。”
莫天悚四下看看,确定周围再没有其他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老爷子是在叫我吗?我只会杀人,不会挖地!”
老农哈哈大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稀疏牙齿,干脆丢下锄头走过来想拉莫天悚:“带着剑就一定会杀人?快别逗我老头子了!”
莫天悚立刻闻到一股浓重的汗臭味,不禁皱起眉头。再打量老农,被太阳晒得黑乎乎的,脸上满是褶子,就只有下巴上挂着的那一大蓬雪白的胡子还能让人看看,衣服也是皱巴巴脏兮兮的,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一双树枝一样干枯的脚丫子。莫天悚急忙后退一步,没让那老农碰着自己:“老爷子,我们是来游山的,一会儿还得下山赶回成都。等下次有机会一定帮你挖地。”招呼梅翩然要走。
梅翩然指着草庐的门让莫天悚看,低声道:“看来是个高人呢。要不你歇歇,我去帮帮老伯。”
莫天悚朝那边一看,门上是一付对联:“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嘀咕道:“哄你的!难道会写对联的就是高人?”但是梅翩然已经下地去拿锄头了。莫天悚只好道:“算了,还是你歇一歇,我来吧。”
老农乐道:“小伙子,别不乐意!我老头子不会亏待你,一会儿请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