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摇头:“没有,基本上都还是老样子。八风先生放风出去说你是被他骂走的,人人看你整天无所事事和邵璞闲逛,基本上都相信了八风先生的说法。今天沙大人的人又回去两个,只留下一人还在。我看他们都以为三少爷在烟雾弹。无锡城还是很乱,沙鸿翊只找回一部分被盗物品,派人成天四处乱窜,搅得人人不得安宁。幸好有林冰雁和那天尽味轩的酒,沙鸿翊一点也没有怀疑到三少爷头上。有沙鸿翊牵制,娄泽枫的约束,再加上漕帮的路英暗中照应,目前基本上没有人来醉雨园闹事,不过始终有不死心的人在醉雨园附近闲逛!还有,罗天也挺有办法的,通过娄泽枫已经把程荣武从大牢中弄出来。看来正一道和三玄极真天的关系很是不错!八风先生总说娄泽枫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我看未必!另外就是,邓秀玉泥牛入海,不仅是我们,就是罗天也没有一点她的消息。”正一道有很多人在朝廷任职,娄泽枫之子娄致远就是一个知府,保释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莫天悚头疼地道问:“何大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一直没有派人来乌镇?就只有沙鸿翊的人整天暗中盯着我。官府的人多来一些,苗老头也不至于总这样气定神闲,把个公主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不让我看一眼。”
凌辰道:“听田慧说,何大人可是一个真正爱民如子的好官。正是一年最关键的双抢季节,他在忙农耕。估计是何亦男在他耳边念道多了,他也开始怀疑我们,这次小盘古他就显得很不重视,不过只派了几个衙役去应景。”
莫天悚愕然道:“他总不至于去下田耕地吧?皇上让他来扬州是做什么的?也太不务正业了吧?”
凌辰莞尔:“三少爷,人家何大人可是知府,难道就只管查案子?他还要管粮、治农、治水、屯田。农业是国家的根本”
莫天悚没好气地打断凌辰的话:“闭嘴,你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已经够乱的了。蜀王妃还是没有派人来乌镇吗?那个干吗努力走到什么地方了?”
凌辰道:“卡马鲁丁可能明天就能到扬州。我找机会问过二公子,大概因为你这一脸的黑,王妃觉得已经把我们掌握在手心里,最注意的还是无锡的那些道士法师们。重阳道长一直在无锡和扬州之间来回奔波,似乎没精力再注意乌镇。看来王妃盯沙鸿翊盯得非常紧,比盯我们还盯得紧。这很可能是沙鸿翊一直没有太大动作的原因。”
莫天悚皱眉道:“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才发现?”
凌辰苦笑道:“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这还是漕帮看田慧这两天都在帮他们说情才告诉我们的。三少爷,金钱帮一直没有动我们,也是看在漕帮的面子上。只可惜西北联盟和漕帮也很熟悉。漕帮天市堂的周堂主是个墙头草,那边风大就朝那边倒。只靠张水生可能要误事,恐怕我们得真正帮漕帮做些事情才行。可是我们和何大人走得近,左参政赵大人一直在给田慧打官腔。”
莫天悚头疼地道:“不是还有二公子吗?这种事情你就别来烦我了,让田慧自己想办法解决。”
凌辰好笑地道:“我也是让你想点其他事情,好换个脑筋。田慧要是能自己解决,三少爷就该听田慧的了。二公子是在替我们说话,但是一起来扬州的还有世子,说话比二公子管用多了。”
莫天悚嘟囔道:“换脑筋你也找点轻松的事情给我啊!”
凌辰失笑,看见鱼漂动了一下,急忙拉钩。拉上来却是一个空钩,没钓着鱼,鱼饵却被吞吃干净。凌辰泄气地道:“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半天也钓不上来一条鱼,鱼饵还总被吃掉。”重新放上鱼饵,又把钩甩进河里。
“钓鱼不是你们这样钓的!”
莫天悚和凌辰愕然回头,竟然是萧瑟来了。望风的向山跟在他身后,尴尬地解释道:“八风先生不让我出声。”
凌辰愕然,他和莫天悚的感觉都非常敏锐,竟没察觉萧瑟的脚步声,终于觉得萧瑟的确有些门道了!莫天悚则是就觉得好笑,萧瑟好面子,装了这么些年,忽然不装了,肯定是觉得这段时间被轻视了!忙起身恭恭敬敬迎接。
客套几句,凌辰和向山都离开了,鱼钩换上鱼饵,重新抛进河里。萧瑟专注地注视水面:“下饵后需要的是耐心等候,然后密切注意水里的动静,不管是轻微的触啄,还是谨慎的拖曳,又或是激烈的撕咬、豪放的吞噬都不能放过,然后判断你需要暂时不动声色,蓄势待机,还是扬竿而起,立刻收线。”
莫天悚对钓鱼可是没有什么耐心,始终觉得这种方法太慢,简直是浪费资源,他喜欢的是撒网。岔开问道:“先生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话音刚落,他钓竿上的鱼漂猛地沉下去。不过莫天悚的心思压根没在钓鱼上,碍着萧瑟在旁边,装模作样地拉了拉鱼线,才警觉鱼钩上的力量不小,可能是条大鱼。
萧瑟大喜道:“鱼咬钩了,是条大鱼。越是大鱼越得沉住气,慢慢来,收线急了,鱼就跑了!你听我的,一定能把鱼钓上来。”
莫天悚的兴趣也被调动起来,听萧瑟的指挥时放时收,果然钓上来一条足有四斤重的大鱼。莫天悚将鱼放进鱼篓中,高兴地道:“先生今晚和我一起吃鱼,好不好?”
萧瑟摇摇头道:“我一会儿得赶回去。”
莫天悚问:“先生大老远地过来,总不会是来教我钓鱼的吧?”
萧瑟道:“我是十几二十年没有钓过鱼了,看见你们钓鱼手痒。梅庄有消息过来,本来田姑娘想亲自给你送过来的,被我抢着来了。这几天二少爷一直沉迷于各种道法佛法,什么事情都不理会,发誓要解开自己身上的卍字佛印,与梅姑娘连话都难得说两句。暗礁安排在梅庄的人早就被梅姑娘发现。梅姑娘主动找的她,告诉她罗夫人单独去找过一次龙王,龙王便离开太湖不知去向。”
莫天悚顿时激动起来,拿着鱼饵也忘记穿在鱼钩上。
萧瑟轻声道:“是的,梅姑娘还是不自觉地很关心你。她身上的‘情人泪’已经解开,你会不会再次去梅庄?”
莫天悚深深吸一口气,放好鱼饵,把鱼钩重新抛进河里,缓缓摇摇头道:“先生放心,我说过不去找她,就真的不会再去找她。”
萧瑟沉默片刻,幽幽道:“天悚,我看着你长大,从来没见你放弃过任何东西。如此刻骨铭心的感情,我不相信你能放弃。这该不是你给我下的饵吧?”
莫天悚低着头道:“先生要是这样想,学生无话可说。”
萧瑟轻轻叹息道:“明天卡马鲁丁可能会到扬州。我约好娄先生来醉雨园。你明天早上回来一趟。天悚,你就是不给我下饵,我也会上钩的。无锡的事情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是你做的,但我在娄先生面前依然没有泄漏一个字,还给你说尽好话。你丢下所有事情来这里,怕也不是散心那么简单!可我还是对每一个人都说你是被我骂伤心了,来这里是躲我的。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一点点,你什么都不瞒凌辰和田慧,却瞒着我很多事情。”
莫天悚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不敢看萧瑟,沉默片刻问:“娄先生和重阳道长熟不熟悉?重阳道长是不是也了解降头术?”
萧瑟苦笑道:“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重阳。这次见他发现他的功力没进步,反而在退步。感觉他变了很多,十分热衷名利。他竟然以为我去找他是想取代他的地位,很多事情都防着我,我对他现在的情况也不了解。想来娄先生和他也是话不投机。唉!都是我害了他。”
莫天悚忙道:“这怎么能怪先生?是他自己没有把握好自己。”
萧瑟站起来叹息道:“莲出污泥能不染,人一脚踏进泥塘中,没有不弄得浑身都是的。我走了。你既然是出来散心的,就好好静一静,别整天满脑子还是想着江湖争斗。醉雨园我会帮你看着的。”
莫天悚也跟着站起来道:“我送送先生。”
送走萧瑟,莫天悚又嘱咐凌辰几句,回到邵府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邵冠晴却不在家里,说是出门去给别人解决纠纷去了。邵璞一见向山提着的鱼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欢天喜地的把鱼送去厨房。
直到吃完晚饭,邵冠晴才打着酒嗝回来,一回家就把邵璞从莫天悚身边叫走。
入夜后天开始下雨。莫天悚的心被萧瑟搅乱,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床上躺半天也睡不着,干脆披衣起来走到窗子边想看看雨景,岂料打开窗子就看见一个少妇站在窗口,不是画像上的细君公主还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