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茸可一点也不放心文玉卿,很是犹豫不肯离开,看莫天悚一眼。
文玉卿脾气乖张而暴躁,去桑波寨说不定两句话就能和蓝姬打起来。莫天悚同样不放心她去桑波寨,跳起来拉住文玉卿道:“阿妈,大嫂和文总管都不在,你再走了,难道你把榴园丢给我?那我还怎么养病?”
文玉卿犹豫一下问:“那你说怎么办?”
格茸又急了,过来一把揪住莫天悚的衣襟道:“你想不管小姐?”
文玉卿伸手就点中格茸的穴道,冷哼道:“你敢对天悚无礼!”
莫天悚头疼地苦笑:“阿妈,别这样!格茸也是担心央宗,快放开格茸!”等文玉卿放开格茸后又问,“格茸,是谁让你下山来的?你下山的时候,滚茂嗄和卞老恰都说什么没有?对了,蓝姬师傅的儿子卞沙来桑波寨没有?”
格茸不耐烦地道:“三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小姐?怎么这么多问题?是石兰让我下山的。我下山的时候,滚茂嗄和卞老恰都没有出声,但是蓝姬师傅让我告诉你,如果你的病没有好,就不用着急上山,小姐他们不会有事。三少爷,蓝姬很明显是在胡说八道,你绝对不能相信她!红枫寨跟卞老恰一起来的有近百人,我也不知道他们谁是卞沙。不过我一直也没有见有人叫蓝姬阿妈,可能卞沙没有来吧!”
莫天悚没办法出门,又无法掌握蛊苗更多情况,实在是感觉有心无力,在屋子中转一圈,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迟疑道:“格茸,你回一趟桑波寨,帮我带两封信行不行?”
格茸握紧拳头又想打人,看文玉卿一眼,一拳打在桌子上,涨红脸咆哮:“莫天悚,你是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实在太没有良心!小姐是为你才去的桑波寨,你不肯出门救她,写两封信有什么用?”
文玉卿立刻也瞪眼想发火。
莫天悚头疼地道:“阿妈,当帮我的忙,别在我这里打架!格茸,你先帮我送两封信,要是蓝姬和阿兰看了信以后还是不肯放央宗小姐,我绝对跟你一起去桑波寨,你看行不行?”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旁边去写信。
格茸一点也不相信莫天悚用两封信就能救出央宗,但是有文玉卿在,他也不可能硬要莫天悚出门,尽管心里一点也不乐意,还是只有在一边等着。文玉卿则想事情能暂时拖一下也好,拖到文寿回来,她就能腾开身子去桑波寨了,也在一边等着。
莫天悚的两封信一封是给蓝姬的,一封是给石兰的。给蓝姬的信只写了两页,给石兰的信却很长,半天才写完。然后他把两封信都封上口才教给格茸。嘱咐格茸回去以后私下把信给石兰和蓝姬,别让任何人知道他带回两封信,也别让石兰和蓝姬知道对方收到信。假如有人问起他的情况,就说中毒已经很深,只剩下一口气,总之是怎么严重怎么说。
格茸接过信立刻就走了。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听了莫天悚的嘱咐很不耐烦,对他弄得这样神秘也不满意,不过事关央宗,他虽然恨莫天悚,但也佩服他,到桑波寨以后还是照足莫天悚的吩咐来做。
格茸走后,文玉卿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也跟着离开了,房间中又剩下莫天悚一个人。莫天悚起身去一个箱子中拿出一封信来,拿着信看了半天,又回到桌子前坐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刀,整齐地裁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
这封信就是梅翩然托红叶转交给他的信。他一直认为这封信和上次他在虎跳峡收到的信差不多,内容也是一些绝情的话,不太愿意打开观看,才会一直留到现在。此刻他遇见一个棘手之极的问题,忍不住思念起总是在暗中帮他的梅翩然来,又找出此信。
信笺是淡绿色的谢公笺,一下子就让莫天悚回忆起多年前的雪夜,回忆起那个不怕严寒,比蝴蝶还美丽的淡绿色精灵,伤感得很,又有些不愿意打开信纸了,闭上眼睛靠在椅子背上出神。
“三哥,喝茶。”莫天悚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双楚楚可怜的深茶色眸子,不觉有些痴了,喃喃道:“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荷露放下茶碗,垂下目光,轻声道:“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樽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莫天悚甚是诧异,荷露听他念一首梅花诗,竟然能随口和出半阙梅花词来,意境又甚是贴切,且不含一点妒忌之意,不由对她大有好感刮目相看,笑笑道:“你的学问还不错嘛!跟着你阿爸学的?”
荷露摇摇头道:“不是。阿爸专门请先生教我的,琴棋书画我都懂一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阿爸说做生意始终没有大出息,我又不可能再有弟妹,希望我能多点学问,以后能找个书香门第的人家。”
莫天悚轻声道:“这样说来,你阿爸和阿妈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难怪不肯让你随便嫁给知事。现在你这样跟着我,一定让你阿爸和阿妈都很失望。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家?等我病好了,帮你找一个世家子弟可好?”
荷露脸一下子就红了,低声道:“三哥胡说什么嘛?”
莫天悚笑道:“这是人生大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还想一辈子都当丫头不成?其实我有丫头用,这里的事情不用你做。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找素秋玩。”
荷露低着头,声音很低但很坚决地道:“我喜欢做你的丫头!”
莫天悚一呆,不愿意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放下信笺,端茶喝一口,乃是绿春玛玉茶,岔开道:“好像你好长时间都没沏柠檬茶了。”
荷露道:“榴园没有储存柠檬。三哥要是想喝柠檬茶,我让人从昆明带些柠檬过来。”
莫天悚不甚在意地道:“无所谓,我随便说说的,其实我还是喜欢喝黄芽。你不是说你买了海马宫茶吗?似乎我只喝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