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中的各种美食早放满整整一桌子,而且并非莫天悚想象中的烧毛猪膘,而是水煮肉片、东坡肘子、糖醋里脊之类的川菜。虽然是些家常菜,可麻辣鲜香各种味道互相搭配,明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主食也不是糌粑,而是纳西人的火腿粑粑。是昨天纳西人送过来的,因为昨天莫天悚一直在睡觉没吃饭,留到此刻才吃,就只是酒依然是藏人的青稞酒。
饭堂中一个外人也没有,只有狄远山和小妖、东流、北冥等在桌子边上。一见莫天悚三人进门,狄远山便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菜都凉了。”
莫素秋忙不迭地去桌子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菜吃一口,然后失望地道:“谁请的厨子?味道可实在不好,还不如吃藏人的风干肉呢。”
狄远山给莫天悚斟满酒,笑笑道:“这样就不错了!少爷,你知道吗,这是央宗小姐在我的指导下亲自下厨做的菜。我的技术原本就不怎么样,这里又没有调料,能有这么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东流笑道:“央宗小姐做菜?这也算是下血本了。少爷,如果她这桌子菜是为我做的,我肯定留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莫天悚笑骂道:“你不走,又去纳西女孩?”
北冥接口大笑道:“然后再被吓得尿裤子。幸好少爷的女友个个都了不起,不然你完蛋了!”
东流怒道:“告诉你们别再提此事,谁再提我跟谁翻脸!”
众人哄堂大笑。东流悻悻地道:“你们是没试过那种从高空落下去的滋味,整颗心都快掉出来了,换了是你们也好不了多少。”见大家还在笑,东流无奈,低声问莫天悚:“少爷,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的女人个个都对你是真心的,央宗降尊屈贵给你烧菜;梅姑娘仙女一样的人物也不惜为你自动去左顿那里换你;卓玛把我们关起来,却小心伺候你;青雀为了你闷闷不乐地看我们谁都火。而我弄一个女人就弄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传授一点经验给我好不好?至少别让我下次还这么丢人。”
莫天悚笑道:“传授经验给你,好姑娘都被你走了,那以后我怎么办?”扭头去问狄远山,“央宗呢?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吃?”
狄远山道:“她本来是要和我们一起吃的,但左顿大师把她叫走了。左顿大师还让你吃完饭就去找他。”
莫天悚也很着急想见左顿,吃过午饭以后就去找左顿。左顿一直在经堂中等他。莫天悚进门先道歉,左顿莞尔道:“你不骂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用不着道歉。坐吧,少爷。”
莫天悚坐下后问:“大师找我什么事情?央宗小姐呢?”
左顿道:“当日央宗小姐匆匆离开,艾玉不很满意,留下的人又不知道我们会取消关卡,我怕事情又闹得不可收拾,让央宗小姐找艾玉去了,顺便也让你清净一点好上路。”
莫天悚甚是意外地道:“大师不帮央宗小姐了?”
左顿叹息道:“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我还真的不懂,想帮也帮不上。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央宗小姐,多吉旺丹老爷那里我昨天就派人回去说了,这里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少爷,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张纸条吗?你能找到幽煌剑,一定看见那上面我用牛奶写的字。”
莫天悚完全摸不着头脑:“原来那些字迹是大师用牛奶写的。白色的墨水写在白色的纸上,难怪不对着阳光看不见。大师怎么又会提起此事?”
左顿道:“当时我被卓玛看得很紧,也想找机会和你通消息。牛奶写的字虽然不显,但那张纸条上如果不是还写了一句没用的话,卓玛也一定会发现异常,然而她看见那句话以后就再没有仔细观看纸条。梅姑娘走后,我一直在想,我总觉得梅姑娘会害你,是不是只看了表面?所以我把央宗支开,不让她再缠着你。”
莫天悚更是意外,瞪大眼睛看着左顿。
左顿笑笑道:“太湖之南有一个叫做的淼弥的小镇。淼弥镇的西北面有一片桑林。桑林中有一个长满腊梅的梅庄。梅庄中住着两个靠养蚕为生的女人。她们的关系是师徒。”
莫天悚激动之下一把抓住左顿的双手,又惊又喜地问:“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左顿叫道:“少爷,你抓疼我了!”
莫天悚讪讪地放开左顿,嘿嘿地傻笑一下,叫道:“大师。”
左顿微微一笑:“不是贼秃,头上长毛的假秃驴,死胖子,臭喇嘛,吹不响的烂喇叭,笨得要死的死佛,皮笑肉不笑的假慈悲,笑里藏刀的笑面虎,只长肥肉不长心的”
不等左顿说完,莫天悚就忍不住叫道:“大师,王八蛋说的混账话你就不要一直记在心里嘛!”
左顿很好笑地回味道:“我也就是见着你以后才知道世人言辞之丰富。”见莫天悚更是不好意思,左顿放过他缓缓道,“若非我的缘故,翠儿其实是不会死的。当日央宗小姐若非先听我夸奖过梅姑娘,怎么会在嫉恨之下让格茸去处理假冒梅姑娘的翠儿?是我对不起翠儿,也对不起你和梅姑娘。其实我真没有想到梅姑娘看了那把扇子以后会离开你。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梅姑娘可能知道一点痴情哑巴的事情,是怕你几头落空,隐居山林你不会甘心,干事业又会被她拖累,难容于正道,不得不远走异乡,一事无成,蹉跎一生,就像痴情哑巴那样。原来她对你是真心的!”
莫天悚的气量算不得大,梅翩然被左顿说走,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满怀怨怼的,刚才进门就道歉有一大半都不是真心的,此刻才真的原谅左顿,叹道:“大师,这不是你的错。反正我知道地址了,可以去把她找回来。”
左顿点头道:“我想你也会去找她。我求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莫天悚急忙道:“当然可以!大师请讲。”
左顿却显得很犹豫,迟疑片刻才道:“我想你能劝劝梅姑娘的师傅,让她去萨迦寺见痴情哑巴一面。”
莫天悚不禁又很意外,但还是道:“我连翩然的师傅是谁也不知道,她和痴情哑巴的瓜葛更不清楚,没有一点把握能劝她,可我一定会尽力的。”
左顿道:“只要少爷肯尽力就好。我开始拿那把扇子出来也就是这个意思。你见着痴情哑巴就会明白,他是一个非常有才气的人。我不想他就这样用烧火来了结自己这一辈子。本来他不愿意我多事,我也就不想再多事。可是因为几个小贼偷去我们带来的唐卡,我们追贼却巧遇梅姑娘和你,也算是缘分,便忍不住又将扇子拿出来。只是我其实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看梅姑娘的表现,她师傅肯定对她提到过痴情哑巴。你想劝说多半并不容易。”
莫天悚实在是忍不住:“究竟翩然的师傅是什么人?”
左顿稍微迟疑,还是摇摇头:“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脾气非常大。当今世上有两大绝色美女你听说过没有?”
莫天悚狐疑地看一眼左顿,感觉他是知道的,不愿意说而已,心中对梅翩然的师傅充满好奇,道:“我平时不喜欢打听这一类的事情,原来住的地方又偏僻,听不到多少消息。”
左顿道:“两大美女一人住在北边一人住在南边,人称北医南笛。北医是昆仑派的林冰雁,据说她的容貌是很漂亮,但美名却有一半是靠她的医术挣回来的;南笛喜欢用绿纱蒙面,容貌没人见过,好坏也就无从评说,美名是靠笛子和神秘挣回来的。只是她很厉害,一旦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她便会让那人变成痴呆。这就是我开始一直不喜欢梅姑娘的一个重要原因。”
莫天悚喃喃道:“难道南笛是指翩然?翩然的确非常美丽,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一定比那个林冰雁漂亮多了。”
左顿失笑道:“少爷,人一有私心,脑筋就变笨了!我是在和你说谁?南笛的事情我在十多年前就有耳闻,且梅姑娘并没有带面纱的习惯,南笛一定不是指梅姑娘,而是指梅姑娘的师傅。她师傅是飞翼宫的人。飞翼宫所处的阿尔金山风沙很大,很多女人都有带面纱的习惯。”
莫天悚顿时讪讪的,脸红红的问:“那南笛的岁数不是很大?怎么还会被人当成绝色美女?”
左顿道:“一来她是妖精,年纪大小并不影响她的美貌;二来实际并没有人看见她的真容,她只要体态婀娜就可以了;三来据说她的笛子吹奏得非常好。”
莫天悚接口道:“翩然的笛子也吹得非常好。”
左顿失笑道:“少爷,你在任何时候也忘不掉你的梅翩然。你现在知道她的地址,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