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眼噘着嘴,底气不足地小声嘟囔:“人家担心三叔的伤也不对了?”
莫天悚冷哼一声:“哼,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其他什么人?居然敢刺杀我,我非活活剐了他不可!”
猫儿眼一下子跪下来,探探手想抓住莫天悚,终究是没敢,扶着床沿大哭道:“三叔不要!阿永从来也没想要杀你,他平时就是念叨念叨,想引起你的注意!他心底里是最佩服三叔的,只想跟着三叔效力!”
哪有给人求情语气却这样重的?莫天悚便有些好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清早,猫儿眼说“阿妈和阿爸叫我来求你别处罚阿公。可是我不想求你,我想打你。”看来猫儿眼和小时候一样不喜欢求人,可见她真的很喜欢袁叔永呢!但愿他们能善始善终,有一个好结果!可惜莫天悚的笑容是非常让人害怕的!猫儿眼越加慌乱,抓住床沿放声大哭,翻来覆去却只会说“三叔不要”一句话,就是不肯加上一个“求”字。莫天悚便越发好笑起来。
凌辰听见动静走进来道:“三爷,你可不能再信任袁叔永那小子!”
猫儿眼又嚷:“凌辰不许胡说!”
莫天悚不悦地挥手道:“苗苗,没大没小的!叔叔也不叫一声!来人啊,把狄小姐弄出去关起来,竟然敢给袁叔永求情!肯定是和袁叔永串通合谋想要害我。”
猫儿眼大惊,膝行上前,抱住莫天悚的双腿,哀哀大哭。熏风和巨风应声进来,不顾猫儿眼的挣扎,将猫儿眼硬拉出去。
凌辰却又有些担心,回头朝门口看一眼,小声道:“三爷,狄小姐和袁叔永一直好得很,再加上女人家心肠都软,才会帮着袁叔永求情的。她肯定没和袁叔永合谋。要不,我派人送狄小姐回巴相去陪着老夫人她们?”
莫天悚还在好笑:“你怕我迁怒猫儿眼?放心,她是大嫂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真责罚她呢!然而也不能看着她越来越没规矩!袁叔永呢?去叫他过来见我!小子够狠,也够机灵,找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下手!他再深进去一点,还真他危险得很!对了,元亨找到没有?”
凌辰诧异之极,小心翼翼问:“三爷,你没怪袁叔永?还要见他?元亨控制住驴车就回来找袁叔永,早被我们逮住了,和袁叔永关在一起的。小和尚的功夫还差得很远,劲力能发不能收,袁叔永竟被他伤得不轻。你要不要一起见见。”
莫天悚道:“只叫袁叔永过来就行了。我给他一个任务,办好了,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办不好,我可真不能饶他!”挥挥手。
凌辰早已经问明白事情的经过,总觉得莫天悚坚决不要他和八风跟着,孤身带罗天去柳岸残月,乃是为了梅翩然,又自责又无奈又担心,这时候也不敢多问,退出房间。
倪可领着两个丫鬟拿来早餐。莫天悚要下炕吃,倪可说什么也不答应,指挥丫鬟布置好炕桌。莫天悚犟不过她,只好坐在被窝里把早餐吃了,又一次感觉甜蜜蜜的,竟然还甚是得意!
饭还没吃完,凌辰进来说袁叔永已经到了,跪在门口等候召见。莫天悚还算满意,慢吞吞吃完早餐,才叫凌辰去传袁叔永进来。倪可忙主动收拾东西带着丫鬟出去了。
袁叔永低着头走进来,一言不发,直接跪在炕前。
莫天悚靠坐在炕头,细细打量袁叔永,精神很不错的样子,足见吃得下睡得也好,多半还得到猫儿眼的私下看护,早用天一功把伤给治得差不多了。不觉又有点生气,沉声问:“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袁叔永抬头问:“三爷是为师姐,对吗?”
莫天悚点头道:“不错,你很聪明!你知道如何才能找到翩然吗?”
袁叔永咬着嘴唇道:“师姐若知道三爷伤重,一定会来看望三爷。”顿一下,又接着道,“师姐很爱护小的,若知道小的有危险,一定会来给小的求情!”
莫天悚点头道:“不错,你的确非常聪明。猫儿眼给你求情,已经被我关起来。凌辰,多去找几个太医来给我治伤。带这小子下去,和元亨一起吊起来,每天各打六十鞭子,先让我出出气,三天以后再处决。”
袁叔永让元亨独自逃走,的确是知道两人一起逃,绝对逃不掉,盼望莫天悚惩罚他一个人,放过元亨。但是莫天悚让他一起坐轿子,分明表示并不真怪罪,猫儿眼又只管将各种好药都用在他们身上,所以他看见元亨被抓回来也的确是吃得下,睡得香。这下明白莫天悚还是很生气的,死罪不至于,活罪可免不掉,脸色一片惨白,起身刚要退出去,又跪下道:“三爷,一切事情都是小的做的,元亨腿上的伤很重,能不能免除刑罚?”他上次让元亨自己逃走是真的讲义气,这次这样说则是在为自己求情。吊打三天的滋味好不了。看莫天悚似乎很喜欢讲义气的人,盼望莫天悚能因此饶了他。
凌辰怒道:“三爷又不是真要杀你,只不过是打一打,还不知足?”
莫天悚如何猜不出袁叔永的心思,冷冷一笑:“你害怕了吗?动手的时候你怎么没害怕?你若能说服元亨跪在我面前开口求饶,并保证日后不再冲我动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如你所请不打他!”
袁叔永惨然道:“好,我回去和他说!”磕个头退出去。被守在门口的熏风押回去。
凌辰很不理解地道:“三爷,你对这两个小子太好了!只是打打就算了?就算是看在二爷的面子上,也早该把他们都赶走!”
莫天悚轻声道:“你回去问问你老婆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真的不喜欢再杀人。袁叔永伶俐聪明,若能为我所用,日后是一员干将呢,不会输给小同和你们十八魅影!”
凌辰愕然,昨夜小妖的确曾经要他帮袁叔永和元亨求情,但他总觉得莫天悚一直留着袁叔永和元亨,固然有莫桃的原因,更多的却是为梅翩然,袁叔永一直都是梅翩然的亲信!现在好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实在不应该再留下这两个祸害,然而就因为他们都反对,莫天悚才会单独去找罗天,才会受伤,凌辰早决定日后在表面上绝对不再反对,此刻自然不好深说,只得笑一笑:“三爷好好休息,我去门口守着。”
莫天悚道:“你守在我门口干什么?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去帮我招呼那些来探伤的人。还有,等袁叔永说服元亨以后,将他吊在我门口,狠狠地打!竟然敢给我一刀!不教训教训他还了得?”
凌辰尴尬地笑一笑,出去安排。
没过多久,元亨被寒风带过来。阴沉着脸,已然不复往日的傲气,低着头,可还是不肯跪下,直愣愣地站着。伤腿不敢触地,用一根木棍拄在地上来支撑。
莫天悚淡淡道:“这样就想我饶了你?”
元亨过来的时候,袁叔永也同时被带过来。不过是元亨被带进莫天悚的房间,袁叔永却留在外面。很老实也很认命,不仅连丝毫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还主动去帮忙八风和几个莫府家丁一起搭建临时支架。元亨实在硬气不起来,丢了木棍缓缓地跪下去,小声道:“三爷,求你饶了我师兄!后保证不再对你不敬!”
声如蚊呐,后面几个字已是细不可闻,好在莫天悚的听力还算不错,没太计较,微微一笑:“我难道白挨一刀?我只能饶你们当中一个人,你看是打你还是打你师兄?”
元亨猛然抬头,大声叫道:“你!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放过我们,是故意戏弄我们的!好,你打死我们两个好了!”想站起来,旁边的寒风和厉风一用力,他便只能是再次跪下去,却用力挣扎起来。
莫天悚淡淡道:“戏弄你们倒也不是。只要你老实地告诉我,罗天让你去找映梅禅师做什么,我就饶过你和你师兄。”
元亨重重冷哼一声,扭头不答,倒是不再挣扎。寒风和厉风便也放开他。
莫天悚又笑一笑:“你实在不说,我也懒得再打人了。弄死一两个人,对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你死了倒是没关系,峨眉山的明灯寺可就没人修了;你师兄也得给你陪葬!我要听真话。”
元亨本来是不肯来见莫天悚,就是想给袁叔永求情才勉强过来,沉默良久后偷眼朝门外看去,木架已经快搭建好了!终于缓缓道:“我说了真话你也不见得肯相信。罗大人没有任何企图,只不过是知道我想找你报仇,不希望我找你报仇!想我代替他去尽点孝道,同时也算是给我找一个安身的地方,更是期望你能看在禅师的面子上,若我哪一天真的冒犯你的话,也不追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