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场选妃擂台,倒是真的逼着一些人露出了狐狸尾巴,白子音方才的举动,显然是被叶静衣用琴声给催眠后的反应。那暗算流风之人又会是谁?
百里澈说,毒针上的剧毒是南聿国王室的至宝墨影砂,那这里唯一一个最大嫌疑的便只有祁墨,但瞳依却认为对流风下手之人并不是祁墨,那毒针是有人刻意的栽赃陷害!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众朝臣中央的叶文成身上,果然在他的眼底看到一丝阴霾的森冷。
长生国……想要不计一切代价挑起六国纷争,引发战乱而浑水摸鱼的,只可能是长生国后裔,叶静衣还没有那个脑子能策划今日的一切,所以,幕后操控之人必定是左相叶文成。
瞳依心底顿时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怒气。
二十年前搅得大雁乌烟瘴气,还得苏夜家破人亡,和唯一的哥哥之间也遍布罅隙,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缓和,叶文成又再度卷土重来,他就不能换个王族去坑么!苏漓的脑子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明知道叶文成是长生国之人,也知道他是二十年前雁国内乱的罪魁祸首,还知道他如今也策划着在大雁卷土重来,为何还若无其事的将他留在身边,还让他一路坐到了左相的位置!
她不管苏漓到底有什么顾虑,但流风险些被叶文成害死,她要是能坐视不理,憋的像个王八一样逆来顺受就不叫瞳依!
她将流风从苏夜的手中接过,仔细的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冷冷的摸着他的脑袋道:“莫怕,以后我再不会让你遇到这种危险,这笔账,稍后我就为你讨回来。”
叶文成看着突然出现的百里澈,一时间愤恨的险些将满口白牙咬碎。
为什么这个时候百里澈竟会出现,他不是一直都待在四方城里,从来都不插手朝堂战乱六国纷争的么。
先前听说流风是百里澈的徒弟,他还有些诧异,甚至怀疑流风是在胡扯。因为以长生国对百里澈的查探了解,此人一直都自命清高视权势名利为粪土。他身为西凉子民,尚不把西凉王放在眼里。大雁和西凉相隔万里,苏漓又怎么可能认得百里澈并将儿子藏在四方城里。
但如今看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自从苏夜逃出鬼宗回到了王宫,不但他的计划有了偏差,就连他自认为已经看透的苏漓也给他带来了越来越多的意外。
叶文成暗自思索,或许……大雁国的变故应该禀明一下圣君,再抽调一些人手赶过来助他。否则,大雁或许就要一步一步的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流风听到瞳依冷怒又带着一丝担心的话后,乖巧的眨了眨眼睛抱着她道:“依依,我没事的。”
虽然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吓的他险些坐在地上,但他流风小爷哪有可能那么容易被意外打垮,更别提现在他最大的靠山已经来了。
他才不信师父是真的要把他逐出师门,毕竟像他这么天才又帅气的徒弟放眼九州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不过……既然师父已经追到了这里,估计他的屁股要挨上一顿好打……
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他家依依,他可以看出,因为他险些遭人暗算,依依的怒火已经快要爆炸了……要是因为她一个控制不住在这个时候砍人,破坏了眼前大好的局面,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将祁郡王和睿太子也一并送回驿馆,都退下吧。”自百里澈出现以后,静轩堂中的气氛就越来越诡异,苏漓看着一脸心有余悸,小手仍微微发抖,却还是故作镇定对瞳依撒娇的流风,眼底的阴鸷一瞬间将黑眸染成了无底的深渊。
他冷冷的看了陆荃一眼,陆荃立刻宣布,选妃大典到此结束,所有朝臣即刻出宫,并且调派了一万禁军,将景元睿,祁墨和白子安等人送回驿馆,严密的看管在驿馆内。
待所有人都快速离开,静轩堂中又恢复了寂静后,苏漓看着流风吩咐道:“过来。”
流风看着苏漓比往日里又阴冷了两倍不止的俊脸,顿时眉开眼笑的松开瞳依,颠颠的跑到了苏漓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偎依到了他的身边,眨巴着乌亮的眼睛侧头道:“圣上,风儿没事的,只不过是一时被吓到了而已,还好师父及时赶来,多谢圣上关心。”
哎呦,虽说小爷他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但他亲爹终于学会关心他了呀。他还以为他爹也会跟没良心的师父一样,戳着他的脑袋骂他没出息没本事给他丢人呢。
要是早知道受个伤什么的就能让他亲爹心软,他早就自编自演无数回去装可怜扮无辜了。师父说的没错,他果然笨死了,他那个厚脸皮的父王每次都用这种方法欺骗依依,他怎么就没学着点用在他亲爹身上呢。
苏漓的脸色稍稍缓和,没有抵触流风亲近他的举动,他转头看着百里澈道:“为何来此。”
流风的嘴巴微微张开,看了看苏漓又看了看百里澈,心下暗道:原来他亲爹跟师父真的认识啊,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很熟?
这么说,九年前果真是他亲爹将他送到四方城去的了?
百里澈听到苏漓的询问,缓缓上前,取出一张信笺甩动了两下,指着那上面狗爬一样的字体对苏漓淡淡的回答:“有个笨蛋逆徒说他爹和他娘快被毒死了,让我赶紧过来救命,不然就偷溜回去烧了我的四方城。”
他瞥了一眼脸色通红的流风,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嫌弃,“你快死的爹娘在哪里。”
流风有些心虚的扭头看向瞳依和苏夜,瞳依顿时一阵无语,这小子所说的快死的爹娘果然是指她和阿夜么?
虽然对流风的口无遮拦有些无奈,但瞳依心底更多的却是温暖和感动。流风从四方城里跑出来,显然是背着百里澈私下行动的,毕竟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任谁也不会放心他从遥远的西凉跑到了大雁。如今,他为了她和阿夜主动写信找百里澈过来,还写下了那般威胁的字句,以她对百里澈这初次的印象来看,这人显然是个性格淡漠但极度毒舌之人,流风估计少不了挨上一顿责罚。
这孩子……虽然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但瞳依是真的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来疼爱的,他平日里即便是捣蛋了一点,可却和苏夜一样,让瞳依的心底越来越柔软,对他也越来越喜爱。
瞳依疾步走到了百里澈面前,礼貌的一笑道:“抱歉,流风是为了我们才冒犯了城主,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百里城主原谅。”
流风看到依依如此低声下气的跟百里澈说话,顿时气呼呼的跑到她面前叫道:“师父,不要欺负我家依依,小心我父王会揍你。”
“父王?”百里澈淡然的目光又落在了一直斜倚在擂台边缘的苏夜身上,见他姿势慵懒,一身的散漫,但琉璃般的眸子里却总会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于是便更加嫌弃的对流风道:“他打不过我。身中碎心之毒,若是全力而为,不出半年,他会耗尽心血而死。”
“你能看出他中了碎心?”瞳依听言眼中一亮,一把抓住了百里澈的手臂问。
果然不愧是第一神医,流风闻到苏夜的血的味道方察觉他中了碎心,连腾也是在把过脉以后才确定他中了碎心,但百里澈竟然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体内还有碎心未解,如此说来,他岂不是能轻松的将阿夜体内的碎心化解?
她突然的举动让百里澈一呆,低头看着她扣在自己手臂上的纤指,而苏夜的脸色却在一瞬间黑成了锅底,站直了身子对瞳依吼道:“叶瞳依,给本王放手!”
瞳依被苏夜突然的炸毛吓了一跳,接着,就见苏夜蹭蹭两步走到瞳依面前,一把将她扯到身后,看着百里澈冷冷的勾唇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么。”
瞳衣愣了一下,立刻头痛的扶额,苏漓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开了视线,就连陆荃,嘴角都挂着一丝促狭的笑意,至于流风,他的反应更加直白,鄙视的看了苏夜一眼,小声嘀咕道:“小气鬼……”
依依不就是一时间激动抓了一下师父的手臂么,而且还隔着衣服而已,父王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苏夜听到流风的话,瞬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流风连忙躲到了百里澈的身后,突然想到,他父王之所以会对师父如此忌讳,该不会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吵着要向师父介绍依依吧。
面对苏夜敌视的眼神,百里澈毫无反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苏漓身上,“这就是你豁出性命不惜残了双腿也要护住的弟弟?”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了苏夜一眼,淡淡的蹦出两个字,“幼稚。”
静轩堂中的温度瞬间凝结至冰点,陆荃也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苏夜和瞳依微微一愣,就见苏漓一脸阴鸷的看了百里澈一眼,然后冷冷的吩咐,“陆荃,回宫。”
陆荃连连点头,推着苏漓的轮椅便迅速朝外走去,百里澈看着他转瞬间就消失的背影,优雅的一挑眉道:“他竟然还会害羞?”
瞳依觉得自己的后颈有些发凉。
眼前这个叫百里澈的男人,到底是有多么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苏漓在害羞?
瞳依觉得要么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太差,今天进入静轩堂时选择的姿势不对,要么就是百里澈的眼睛有问题,和普通人的视神经构造长的不同,他到底是怎么在苏漓的那张冰块脸上看出害羞的情绪的?
联系到百里澈方才说过的话,以及他对苏漓的态度。瞳依瞬间就判断出,苏漓和百里澈很熟,所以,苏漓才会在九年前将流风送到四方城去抚养。而苏漓下半身的残疾,竟然是因为苏夜所致,看来百里澈果然知道很多十年前的内幕,如此看来,苏漓方才倒真的是因为真相被揭穿才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