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萧雨歇的府上住了几日,他每天都很是忙碌,这个国家的事情似乎都是他在处理。我本来不想打扰他,可是现在这个身体真的有些奇怪。
我经常能感觉到一股冷森森的气在我的身体里流窜,一会儿到了胸口,一会儿又到了指尖。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却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最终还是决定去求教萧雨歇。
我走到书房外面,恰好看见萧雨歇的侍女梧桐正在打扫庭院。
梧桐是个自来熟的家伙,见了我,连忙亲亲热热的招手:“久兮姐姐,我在这里!”
我笑着走过去:“好啦,我看见你了。”我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梧桐,我想求见一下萧公子,你能帮我去通报一下吗?”
梧桐一噘嘴,不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久兮姐姐你不是来找我玩儿的吗?不巧,公子不在,去找那个殷澜歌了。”
殷澜歌,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的名声还真是不怎么好。
但是那日在马车上,萧雨歇曾说过,殷澜歌是他的挚友。
萧雨歇那时神色如常,不像在作伪。
我笑道:“殷澜歌不是你们国主的名字吗?你这样称呼他会不会有些不礼貌?”
梧桐撇撇嘴:“是国主,可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神鸟凤凰才坐到这个位子上的。”
“你,你说殷澜歌是......”我吃了一惊,“凤凰?”
虽然我最开始就发觉,这个世界跟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萧雨歇也曾跟我提到过,北冥是靠近北方天柱的国家,可我来到这里几天,并未亲眼见过“神灵”这种东西的存在。
梧桐眨眨眼睛:“是啊,一只凤凰而已,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呃,”我挠挠额头,“我之前不知道嘛。”
梧桐恍然大悟:“久兮姐姐,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从乡下来的?”
我解释道:“我以前在家乡,那里没有几户人家,也没见过会法术的人,就以为这些都是传说。刚来苍城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呢。”
梧桐忽然凑过来,放低音量:“久兮姐姐,大家说的都是真的,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片大地上确实生活着许多神灵。那时候,由神灵统治这个人世,直到诸神从建木登天而去。可是为什么神灵们没有把殷澜歌一起带走呢,哼,一定是神灵们也不喜欢他。”
我忍不住被她这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说来说去,这个殷澜歌究竟干什么坏事儿了,连你这小屁孩儿都这么讨厌他?”
“久兮姐姐,你不知道,我们北冥信奉力量,向来是强者为尊的国家。虽然公子来了之后,这种情形有所改变......啊这个先不提......”梧桐细细回忆起来,“听说很多年前,殷澜歌来到北冥,向上一任国主挑战,本来他就是神鸟凤凰,谁能胜得过他呢?可他夺位也就罢了,还杀死了前任国主,更放了一把大火,将王宫里所有人全部烧死了。”
“啊?”我皱起眉,不敢相信,“不会吧......萧公子跟我说过,殷澜歌是他的挚友。萧公子待人那样温柔和善,如果另一个残暴不仁,萧公子怎么会与他结交?”
梧桐道:“那是因为萧公子是好人,从来不讲别人的坏话。”她继续道,“不仅如此,殷澜歌做了国主之后,不许任何人接近他,据说只要碰到他衣角的人都会被处死。”
“碰到衣角就要处死?”我挑了挑眉,这家伙是有洁癖吗?
我忍不住问:“那谁伺候他的起居?他的妃嫔也不可以碰他吗?”
梧桐想了想,说:“殷澜歌好像没有妃嫔,也不准任何人伺候,不知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从来不管国中的事务,只下过一道命,强令北面靠近天柱的紫宫城全城迁移。紫宫城因为靠近天柱,受到女娲娘娘留下的灵气滋养,是北冥最温暖的一片土地,紫宫城主不服,趁殷澜歌离开王宫,在这附近埋伏刺杀他。殷澜歌不仅杀死了紫宫城主,连这方圆几里的百姓一并放火烧死了,甚至房子都被大火烧化了,没有剩下一间。”
我微微皱眉:“怎么会?那萧公子这座府邸......”
“从那以后,这个地方就没有人敢来了,只有从中州来的公子不嫌弃这块凶地,在这里重新建造屋舍,定居下来。也是公子做了北冥的大巫祝之后,国内的事务才有人接手。公子待大家都很和善,处理事务十分公平,大家都很喜欢他。然后......哼,那日殷澜歌来找公子议事,我还听见他在屋内高声斥责,说公子根本无法胜任大巫祝一职。他真是混蛋,公子要是无法胜任,难道他可以胜任吗?要知道,公子年少的时候,就是九州非常有名的智者了,诸国的国主没有不想招揽他的,可是公子游历到北冥,不知怎么的,就再也没有离开,虽然我是北冥人,也着实替公子可惜。殷澜歌这混蛋,一定是胁迫了公子,公子这样勤恳的处理政事,殷澜歌连好脸色都不肯给他!”梧桐气的连连跺脚,似乎恨不得殷澜歌就在面前,好上去踹他一脚似的。
我拍拍她的肩:“好啦,先别生气了。”
梧桐声调更高:“怎么可能不生气!殷澜歌还打公子!”
我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啊?”
梧桐有些急了:“是真的,久兮姐姐你别不信啊!公子刚来北冥的时候,是受了重伤的。我听最初照顾公子起居的疏雨姐姐说的,就是殷澜歌打伤公子的。公子那时候伤得很重,将近一年的时间都在修养,政务只能由公子口述,疏雨姐姐给他代笔,公子再过目。”
“竟然伤到这种程度吗?”我沉声道,“那个殷澜歌......可是,我总觉得,萧公子眼中的殷澜歌和你们眼中的完全是两个人。”
梧桐又骂起殷澜歌,我无奈的说:“算了,既然萧公子不在,我晚上再来。”
听完梧桐的讲述,我的思绪也忍不住随着那个殷澜歌起起伏伏,还真是个令人恐惧的存在......
但我总觉得,如果殷澜歌真是那样的无德暴君,是不配得到萧雨歇这样的贤士辅佐的。
具体情形如何,还是待萧雨歇回来再一并请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