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最早的留守儿童

院子里在外打工的人又开始陆续出了门。他们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回家过了年团了圆，走了亲戚拜了年，也满足了。该出去为新的一年打拼了。父亲也说新年该有新气象！结果却换来和母亲的一场争执。父亲不想做鸡贩子的生意了，他想和院子里燕子姐姐的大哥周正一起出去打工。隔壁村有人带路，去外省砖厂干活。“好好的鸡贩子不做！出去干什么？”母亲似乎对父亲了的外出并不感兴趣。“兴娃子今年就要读初中了，何家萍也要读书了。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我不想做鸡贩子了，不想点其他的门路怎么得行！”父亲看来是早有打算。“好好的鸡贩子不做，你敢保证你出去就能比做鸡贩子时还挣钱？”“也许能，也许不能。外面的事谁清楚。不出去闯谁知道呢？”这是父亲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打工挣钱，虽说以前跟四姑爷在外也给别人做了砖瓦，但离家却并不是很远，骑自行车就小半天的时间。几天就可以回一趟家。这一次不同了，要坐火车出去，一去就是半年甚至更久，有可能要等到年底才能回来。“没得一点把握！为什么不在家继续做你的鸡贩子呢，非要去冒险？”母亲仍不赞同父亲的想法。“我不想做鸡贩子了！有些事我做不来！”父亲似乎铁了心，“即使不出去打工，我也不做鸡贩子了！”见父亲如此斩钉截铁。何家兴起初以为父亲只是不愿意再去干那些讨价还价的苦差事了，因为他跟着父亲去买了几次桔子之后，发现父亲对讨价还价这个漫长而略显心计的活路做起来相当吃力。父亲做鸡贩子，买鸡的时候要讲一次价，卖鸡的时候又要讲一次价，只有争取低买高卖，才能赚到一点钱。可随着父亲、母亲的争执升级。何家兴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父亲倒不是在意天天的讨价还价，而是和父亲一起做生意的表哥表姐们，开始作假，他们试着在卖鸡之前将鸡多灌一点粮食或水，有的甚至还专门灌一点沙泥，以此来增加鸡的重量。“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这种生意不做也罢！”父亲是从心底不认同这种做法，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那随便你吧！你个老实巴交的人，只有去挣点辛苦钱！”母亲面对执拗的父亲，似乎也认了输。“挣点老实钱，心里踏实！”父亲见母亲答应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父亲他们离家出发那天，正是同何家兴报名同一天。父亲起了一个大早。他把何家兴、何家萍也都叫起了床。父亲又一次给全家人开了一次小会。尽管是再一次重复昨天晚上的内容，但父亲讲得仍然够自诩，生怕遗漏了任何一点他想表达的意思。父亲说他出门了，母亲一个人庄稼就不要做太多了，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不要累坏了。何家兴你现在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除了要认真读书，还得在家里帮多帮母亲忙，照顾好妹妹。何家萍你要听话，不要一天到处乱跑，没得事可以帮你幺婶放哈牛守哈鸡什么的。父亲说了很多，直到周正大哥来喊他出门时，他似乎还意犹未尽，临出门的时候又特地叮嘱了几句。父亲他们要先走路到兴隆，然后坐车到省城，再由省城坐火车去目的地，听说路上就得耽搁好几天。“坐火车好安逸！我还没见过真火车呢！”何家萍揉着睡眼，突然对着刚出了的门的父亲喊了起来，“幺叔，等你挣到钱了，也带我去坐火车好不好？”父亲没有回话，只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下，接着昏黄的路灯，何家兴见父亲点了点头。然后随着周正大哥大步离去，这时天还没亮。母亲让何家兴、何家萍再上床去睡一下。结果两个人都没去，都跑到厨房里帮母亲烧火做饭、煮猪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