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兴和林先荣他们分手后,才恍然大悟,今天大家比平时都要走得慢,也许就只是为了能在一起多呆一会儿。
照惯例,何家兴家今年的腊八稀饭还是腊月初九才吃完。吃完腊八稀饭,何家兴和何家萍就开始憧憬起过年了。
父亲母亲反而更忙,父亲说过年前卖鸡买鸡的都多,生意有点好,而且还要赶在过年前将储藏在家里的桔子全卖了,父亲显得比平时更忙。何家兴因为放假了早上都喜欢赖一下床,结果连续几天起床,父亲都早已出了门。母亲也忙,她要忙着给地里的小麦上肥、忙着田里的油菜除草,以及那些看似简单却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
父亲母亲一忙,他们似乎也就忘了何家兴才期末考完试,还没有人来过问何家兴到底自我感觉考得好不好。也许他们就只等通知书拿回来时看一眼成绩,或者最关心的就只是通知书上排名那一栏,是第一名万事大吉,不是第一名才会突然想起兴娃子这学期原来读书没认真。
何家兴这几天倒也比较清闲,带妹妹、写作业、放牛、煮饭,或者帮母亲做些其他力所能及的事。何家兴还没得心思带着院子的小孩子们耍,即使有小孩子来找何家兴他们出去耍,何家兴也只是让何家萍跟着出去玩,他自己不想出去。还没看到通知书上最终的排名,何家兴没有心思。
何家兴这几天又在心里把期末卷子默记了好几遍,凡是他能完整想出来的题,又自己做了一遍或翻书验证答案,除了早就错了的那道题,还有几道没把握的题,何家兴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到底对不对,尤其是语文的阅读理解题,何家兴总觉得自己的答案不够完美。
这种担心,随着领通知书的日期到来,越发严重。等真到了领通知书的时候,何家兴觉得虽然才过了仅仅4天时间,但感觉比一个月都还漫长。
领通知书这天,何家兴是一个人早早就去了学校,他没有叫上刘虎,连小凤也没叫。何家兴想一个人早早的就去把通知书领了,万一不是第一名,至少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况且搞不好自己会忍不住眼泪,这样越少看见的人越好。
何家兴拖着忐忑的步子,慢慢走向了覃老师的家。原来还有比何家兴更早来领通知书的同学,走到门口,何家兴就听到了覃老师家里几个同学正在叽叽喳喳说过不停。
何家兴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敲门。
“何家兴来了。”不知道哪位同学喊了一声。
“耶,第一名来了。”有人高呼着。
“不是第一名。”有人又在反驳。
何家兴刚开始听到“第一名”,心里是一阵喜悦,但后一句“不是第一名”又瞬间把他拉进了冰窟。
说“不是第一名”的是周晶晶,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尖,宣得刺耳。
“何家兴来了啊。”覃老师开口说话,总算把家里乱哄哄的气氛压了下去。
“何家兴总得来说考得不错。但周老师专门让我转告你,你的数学成绩他不满意,算错了一个简单的题,没得到一百分。”
“语文成绩也不错,但覃老师觉得你还可以再考好一点。”覃老师的语气平静、温柔,似乎略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期许。
何家兴接过覃老师递过来的通知书,手想发抖,但被何家兴死死克制住,直到何家兴看见通知书排名那一栏写的是“1”的时候,才让手不自觉抖了起来。
何家兴心里一热,没想到眼睛还有眼泪想出来。何家兴暗自里骂自己没出息,不是如愿一场考到第一了吗?怎么还想哭?
“总分全班第一,但是和王建的分数一样,你们两个是并列第一。”覃老师这次是笑着对何家兴说的,“但是不要骄傲哦,这次全乡的第一名不是我们班的,是10村的一个同学。”
“我说不是第一名嘛!”周晶晶在旁边又插了嘴。
“我还以为全乡第一名不是你就是王建呢,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下学期要继续认真学习哈!”覃老师说道这里停了下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靠近何家兴时摸了摸何家兴的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才缓缓说道,“希望明年毕业考试,你们也能考个全乡第一出来。”
据说全乡第一名就比何家兴高一分,何家兴为此很是懊恼,要是自己能够再细心点,数学那道题能做对,至少也可以和10村这个同学并列第一名了嘛,或者自己语文也再细心一点,再多考那么一两分,不是就可以独占全乡第一名了吗?
但何家兴此时此刻没得心思去细想这些,管它的全乡第一名?何家兴对通知书上那个“1”很是满意,父亲母亲这下应该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寒假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
何家兴揣着通知书回家,路上走得很慢,总希望路上能碰见自己的同学。他有点后悔,怎么没叫上刘虎他们一起来拿通知书。刘虎是全班第四名,仅排在周晶晶后面,他拿到通知书应该也会很高兴,两个高兴的人走一起,那得更高兴。
天随人愿。何家兴还没出街就遇见了同学,不过是神神秘秘的杨涛。杨涛不由分说地将何家兴拉在了一处街角,“何家兴,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看着杨涛可怜巴巴的样子,何家兴猜不出有什么能帮他的?帮他打架,不可能,谁能欺负他?难道考试考差了,要请自己帮他改通知书?
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胆子肥的人,敢偷偷改了通知书上的成绩回去见家长,何家兴就亲眼见过刘伟和聂强做这种事。但改通知书是件秘密的事,一般人都会自己改了就是,人越少知道越好。刘伟和聂强愿意让何家兴看着改成绩,是因为彼此的家长们都认识,刘伟聂强怕把自己的成绩改得超过何家兴了,大人们在一起闲聊会穿帮。但杨涛似乎就没必要了。
何家兴想不出杨涛需要自己帮他什么忙,所以就没回话,连头也没点一个,只是怔怔地看着杨涛,一脸茫然。
“急死我了,答应我好不好嘛,何家兴?”杨涛见何家兴没什么反应,更着急了。
“到底什么事嘛?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先答应我,我才告诉你什么事?”杨涛似乎生怕何家兴不帮他的忙,非要何家兴先做出承诺。
杨涛不说出什么事,何家兴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受不了杨涛的软磨硬泡,况且看见他一副狗急跳墙的样子,何家兴还是忍不住答应了,但加了前提,不得帮他打架也不得帮他改通知书。
“去,我怎么会喊你做这些事。打架我会去喊王渝,那个通知书有什么改的。”杨涛见何家兴答应了,顿时来了精神。
“昨天我给邻居们下象棋,输得很惨。我对他们夸了海口,说今天要找我的师傅去报仇!”杨涛终于道出了实情,“我哪里有什么象棋师傅?以前不是想让你当吗,你又不干。今天恰巧在路上碰见你。你今天就当我的师傅,去和他们下几盘,”
何家兴严重怀疑杨涛口中的“恰巧”,其实是他的早有预谋。但无奈已经答应人家,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家兴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杨涛去了。也不知道对方厉不厉害,但和大人像下象棋,何家兴但不是头回,至今在院子里,他偶尔也会和王建文哥哥、二哥他们耍几盘,有时候父亲心血来潮也会找他下几盘,但父亲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何家兴最喜欢和“同爹”下棋,小凤父亲每次回家,只要有空,总会逮着何家兴厮杀几局,从最开始的一败涂地,到后来的互有输赢。“同爹”对何家兴是赞不绝口,总说院子里下棋的头把交椅快坐不下去了。
“放心,对方也不是好厉害。”杨涛一路上见何家兴神色不安,安慰起何家兴来,“你一定能下赢他们。”
何家兴没理他。虽然这也是何家兴现在心里想的,但也不全是,何家兴的不高兴,主要是因为暗自里还在生杨涛的气,另外就是担心下棋太久回家晚了会被母亲责怪。
“不管输赢,最多下三局。”何家兴在路上给杨涛下了最后通牒。下一句就定输赢,总有方要说对方是靠运气。所以何家兴定了三局。这是他跟院子里下棋的长辈们、哥哥们学来的规矩。
和何家兴下棋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人,杨涛管他叫“二叔”,就住在杨涛家隔壁。今天是冷场,街上的人倒也悠闲,不一会儿,围在“二叔”家棋桌周围已经有好几个人。
这副象棋子很大,比兵哥哥那副象棋的子都还大。第一局何家兴很快就输了,他走得太急,想速战速决,几下下完三局就回家。结果没想到有一步棋上了对方的当,虽然刚一落子何家兴就察觉了出来,但“二叔”坚决落子无悔,不准悔棋。何家兴只好认输。
第二局何家兴吸取了教训,抛弃了杂念,每下一步棋都三思而行。最终得了一平局,杨涛在边上大呼厉害。
何家兴有了第二局的平局心理优势,反而越战越勇,第三局竟然也趁“二叔”一时贪便宜以一招“舍車换帅”,取得了胜利。“二叔”想悔棋,何家兴和杨涛当然不干。
“不准我悔棋。那就再下两局。”“二叔”似乎不依不饶,“刚才三局是个平局,还没分出输赢勒!”
“下就下,谁怕谁!”杨涛也许被刚才的那一局胜利冲昏了头,完全忘了和何家兴刚才的约定,一口就替何家兴答应了下来,而且还迅速帮忙摆好了棋。
何家兴狠狠瞪了杨涛一眼,但杨涛似乎却丝毫没有察觉出何家兴的不满,反倒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他“二叔”、对边上观棋的人一个劲地炫耀,“这是我象棋师傅,厉害吧!”
这个臭杨涛。何家兴在心里暗骂了无数句,但现在也成了骑虎难下。何家兴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棋。也许是何家兴无心念战,第四局何家兴老早就丢了双車,被对方杀得招架无力。但“二叔”却不让何家兴认输,老说着这局还没结束结束。
等何家兴的棋子一颗一颗慢慢被“二叔”快吃光的时候,何家兴终于明白了“二叔”的用心,原来他是想“推磨”。
所谓“推磨”,就是把一方杀得只剩下老帅一个棋子,然后再用自己的棋子指挥着对方的老帅只能按自己的意图行动,老帅的每一步棋,都是在对方指使下被动行走,因为要走完九宫格的四个角落,像是转了一个圈,像极了“推磨”。
边上看棋的大人们也懂了“二叔”的心思,有人开始笑了起来。“推磨”这种下法,在何家兴他们这里,很少使出,因为一旦对手认输,又何须对丢盔弃甲的老帅这般落井下石,无疑也是对对方旗手的雪上加霜,或者说羞辱。
杨涛也在边上看出了点眉目,急躁地说:“这盘我们认输,赶紧下一盘!”
但“二叔”坚决不允许何家兴认输,伴随着边上大人们的哄笑,何家兴的老帅被对方推着转了一个圈,何家兴的心情也跟着转了一个圈。下棋被人“推磨”,何家兴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和院子里的王建文哥哥下棋,他连输了三局,第四局又是个平局,直到第五局王建文哥哥才有了赢面,也许气不过,才最终推了磨。那个何家兴才读四年级,心里不是悲伤被推了磨,而是高兴自己能下赢自己的师傅了。下象棋,是王建文哥哥教会他的。但今天这次不一样,那一次是自己心甘情愿,一直没认输。不像今天,自己认输了还是被推了磨,而且边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何家兴的脸火辣火烧,心里五味杂陈。
“二叔”面带得意之色,颇有些挑衅的,得意地忘着何家兴和杨涛,“还不是被我推了磨,还敢不敢再下一局?”
“你耍赖,明明认输了还不干。非要推磨。不下了!”杨涛的声音愤愤不平,他拉了拉何家兴的衣袖,示意何家兴不要下了。
“刚才不是说好再下两局的吗?还有一局,怎么不下?”何家兴知道杨涛的好意,但还是推开了他的手,“把第五局下完才介结束。”
“再下一局,还推你的磨!”二叔的得意忘形,和着边上大人们的笑声,让何家兴听起来都不怀好意。
杨涛还是没拗过何家兴,只得在边上睁大眼睛瞧着棋盘上的每一步变化,大气也不敢出。
何家兴此时的心情倒平静了不少,连刚才心里的那股羞愤也被压了下去,他专心致志地盯着棋盘,心里思索着每一步棋,脑海里以前和院子的长辈们、哥哥们下过的棋局的一些难忘的画面也渐渐浮现出来,哪些地方暗藏杀机、哪些地方遍布陷阱,何家兴可谓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棋盘上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二叔”刚才的得意忘形让他掉以轻心,这一局他损失惨重。
何家兴似乎并不着急直取“二叔”的老帅,反而是想尽办法一颗一颗的将其他棋子赶尽杀绝。
“二叔”额头上有了汗珠,边上的大人们也开始不停为“二叔”只招,全然忘了他们平时说的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但七嘴八舌下来,仍不能扭转颓势。
杨涛见大人们插了嘴,也在边上帮着何家兴出谋划策,好几次眼看何家兴一步就能取胜的棋,偏要变着法子去吃“二叔”的其他棋子,杨涛是急得直跺脚,“何家兴,走这一步将军,二叔就输了!”
“就是嘛,这么明显的一步棋都没看到,不晓得将军。”“二叔”也会提醒何家兴,有时甚至在何家兴还没下期之前就会提醒他,“走这一步将军嘛,将军我就输了!”
但何家兴偏不听他们的。杨涛在边上急,“二叔”就更急。也许此时除了杨涛,所有人此时都看出了何家兴的目的,如果“二叔”不认输,何家兴会杀光他所有棋子,让他也只剩下一个老帅。
观棋的大人们似乎也没招了,有人喊“二叔”早点认输了事。“二叔”绷着涨红的脸,望着一败涂地的棋局,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肯说出“认输”二字。
何家兴想,只要“二叔”开口说一句输了,这一局就算结束。
偏偏杨涛这时才看出端倪,在一旁手舞足蹈地叫了起来:“不准认输!刚才都不准我们认输,这一局你们也不准!我们也得来个推磨,哈哈!”
“不下了!”
“二叔”突然将手中的棋子重重地摔在了棋盘上。
“你耍赖!”杨涛忍不住吼了起来,“输都不认一个!二叔你就是个赖皮狗!”
“反正今天就不下了!”“二叔”破罐子破摔中又夹带点恼羞成怒,一把将棋盘掀翻,棋子瞬间散落一地。
周围的大人们开始笑了起来,有人对何家兴和杨涛说你们今天都下赢了就快回家了吧!
杨涛似乎扔不打算就此罢休,倒是何家兴一把将杨涛拉走了!
“赖皮狗!”杨涛出了“二叔”家后,还怒气未消。
何家兴满脸通红,抑制不住心里的那份莫名激动,出了门后才发现脚在不听使唤地颤动。
“刚才摔棋盘时把你吓到了哇?你莫怕他,他下不赢棋就爱耍赖!”杨涛似乎发现了何家兴的异样,一边拉着何家兴走向他家一边安慰着何家兴。
何家兴笑了笑,又要摇了摇头。“二叔”的臭脾气可能在当时确实吓愣了何家兴那么一下,但现在何家兴的脸红心跳腿颤动,却完全是因为另一种莫名的体验,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尝试着去抗争。刚才他是有意不留情面,想在第五局也给“二叔”下一个“推磨”!这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充其量就是见好就收!绝对不会想到要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二叔”。
“今天确实麻烦你了,何家兴!”
杨涛径直带何家兴去了他的卧室,全然没理会正在家里干活的父母。杨涛的父母是裁缝,此时正踩着缝纫机忙碌,不知道是在帮人补衣服还是做新衣。
一进卧室,杨涛就关了门,然后神神秘秘对何家兴说道:“兴哥,今天太谢谢你了!我决定好好报答你!”
杨涛的报答,就是从他的床下,取出了一摞故事书,数了数,一共是十一本。
“这些故事书是最近我姐给我的,你应该还没看过!你可以带回家去看,等下学期开校还给我都可以!”
何家兴一听,心里一阵狂喜,这些故事书就像一个个突然消失的好朋友,却在同时上演了相遇。可喜悦过后,何家兴又是一阵忧虑,带回去这么多故事书,父亲让不让他看呢?要是父亲也像刘虎父亲一样认为这要影响学习怎么办?要是被父亲发现没收了自己怎么跟杨涛交代?
“怎么,不喜欢?那我去我妈要点钱,请你吃零食。”杨涛见何家兴犹豫不决的样子,又开了口。
“不不不。”何家兴见杨涛想把书收回去,连忙将书拿了过来,生怕杨涛反悔,“只借你的书,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杨涛见何家兴接过了书,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手搭着何家兴的肩膀的把何家兴送出了门。
“今天是真的真的谢谢你,何家兴!”
何家兴像做贼似的溜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藏在自己身上的故事书一股脑拿出来藏在了床下。好在这个时候母亲和妹妹正在厨房做饭,父亲还没回家。谁也没发现。
回来的路上,何家兴思前想后,觉得父亲肯定不会同意他看这么多课外书,干脆就决定偷偷看。第一步当然是要将故事书藏好不被他们发现,何家兴在回家的路上,将十一本故事书全藏在了身上,将秋裤扎进袜子里,然后放了四本故事书进去,裤头围着腰间处又塞了六本,然后用皮带扎得紧紧的,为了不让大人看出一样,他只在左腋下藏了一本,这样右手就可以像平时走路一样甩起来。
何家兴在路上为了藏书忙活了一大阵,结果却没想到如此轻松。何家兴松了一口气,又用枕头压住了藏书的地方,然后才去厨房帮母亲的忙。
“你在搞啥子?这么晚才回来。”母亲第一句话不是问何家兴成绩,而是埋怨何家兴回家太晚。
何家兴没跟母亲说下棋的事,一时又找不到其他理由,只好对着母亲傻笑。
“没考好,被老师留住批评了?”
“才不是勒,第一名!”
“那在路上干什么去了,摸蛆的,这么晚才回来!”母亲的埋怨声里带了笑意。
“哥哥又是第一名,好安逸哦!”
妹妹在厨房里跳了起来。因为何家兴答应过她,如果考到第一名有奖的话,何家兴会在过年时给妹妹买一盒小烟花耍。
父亲兑现了他的承诺,在得知何家兴是第一名时,立即就给了何家兴两元钱。母亲在一旁说为什么不等到过年发压岁钱时才给。父亲说一码归一码,压岁钱到时又给。
何家兴在一旁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心里又隐约不安,何家兴只对父亲说了自己是班里的第一名,对那个全乡第一名只字未提。
要是自己是全乡第一名,也许父亲会更高兴。何家兴此时对自己错了的那一道数学题,更加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