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这次收心考按上学期期末考排名编位，鱼挽和叶湛的排名紧挨着，这次考试又是前后桌，都在阶梯教室考试。
校内广播一通知，胡梁就放行他们离开了。
鱼挽抱着笔袋和垫板，信誓旦旦的，“我这次一定拿下第一。”
叶湛勾起一抹笑，肯定道：“嗯。”
她抬眸警觉道：“你不会要准备给我放水吧？”
他不答反问，“那你想不想要？”
“不想！我可以不拿第一，但是你得实力发挥，不能放水。”她正色，后又莞尔，睫毛颤啊颤，“你得相信我的实力，在我们小叶老师的大题指点下，我现在做大题能比以前快五分钟！有时间检查的。”
说话间她伸出右手比了个“5”。
他低头可以看见她浓黑分明的长睫，“你刚叫我什么？”
“小叶老师。”她笑着显出小酒窝，折射出三月初的阳光。
“行。”他压下眼底肆意的笑，忍着想摸她头的冲动，“那之后考的时候试试看，小叶老师教的有用没。”
“要没用的话，小叶老师教你点别的。”
“要是有用呢？”
“这位小同学该不该支付点学费？”他刻意咬重了“学费”这个词，笑里出现几分深意，“小叶老师教你点更多的东西。”
鱼挽见状不对，鞋底抹油赶紧溜。
-
等到最后一趟英语考试的交卷钟响，诸多考室里的学生纷纷松了口气。
年级组老师真是狠，一上来就是个下马威。直接开始当面就是一棒，人都给你敲晕。
阶梯教室的考生是级里名次前五十的，他们中有小部分也赞成这次题难。
监考他们的是孟主任，一边回卷一边叮嘱，“赶紧回班晚自习，高二下册了，要争分夺秒知不知道？”
鱼挽收好笔，抬头却发现前桌的叶湛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又扫了眼周遭。
发现他站在讲台上。
孟主任监考的时候拿了瓶营养快线来，没考前大家还纷纷猜测这瓶牛奶会不会是他那可爱的小孙子拿来的。
叶湛扫了眼那瓶牛奶，又抬头高声唤还在收卷的孟主任，语调懒洋洋的，“老头，你又不好甜口，这牛奶我拿了，正好渴了。”
还没走的考生：“……”大佬你好高调。
孟主任继续收着试卷，大手一挥准了，“拿吧，赶紧回教室，你今天晚自习给我安分点。”
“我什么时候没安分了？”他似乎不满，拿起那瓶营养快线。
孟主任：“你自己……”什么样自己不知道？
他径直打断他，“算了，你这老头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走了。”
孟主任：“赶紧滚。”
一出考试门，那瓶营养快线落到了鱼挽手里，他拧开瓶盖后递给她，“刚考完试嘴干，这没水，勉强喝点这个。”
她点头接过，喝了口问，“你不怕孟主任生气？”
“他什么时候不生气？”他不以为意。
“好像是。”
趁着夜黑风高，他俩回班得经过学校花园，注意着周遭没有老师，他附身揉了揉她的头，“没事，不就薅点他羊毛，没关系。”
月明星稀的夜里，她喝着营养快线，悄悄勾住喜欢少年的小手指，用宽大的袖子挡着，慢步往教室走。
此时此刻，他们心跳共振。
-
到教室时，恰是英语老师李雯的晚自习。
李雯想着刚考记忆深刻，就当堂让他们把刚答的卷子拿出来讲题。
平时考试试卷是可以拿回来的，方便老师评讲。
一节课在李雯口中无数串“ABC”或“ABCD”随意组合的答案和同学们的嚎声或是欢呼中度过。
下课铃一响，李雯见大家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也没继续压堂，将没讲完的题的答案拿给夏恩卷和晏冉，让他俩在黑板上写一下让同学先修正，明天课上再继续讲。
魏姚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反正题难，他不会，大家都不会。
他开始询问周围人的考后感，第一个对象是同桌韩沥：“老韩，怎么样？”
韩沥没什么反应：“就那样吧。”
他又转身问鱼挽，“小美人，你感觉怎么样？”
在估分这块鱼挽一向保守，“确实有点难，不过应该不会挺差的。”
魏姚自动忽略她的谦虚滤镜，“好的，我们小美人这次正常发挥，预测应该级里前三。”
鱼挽有些哭笑不得。
他继而将“镜头”给到叶湛，“湛爷，怎么样啊？”
叶湛黑密的眼睫动了动，缓缓评价：“题出的还行。”
“……”人家都是感觉考的好不好，您直接评判出题水准。
-
最后一节晚自习，数学老师过来占了“两分钟”。
他开了教室的电子白板，将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以图片格式放在上面，让有想攻略这种题的同学自行先看，不懂就上讲台去问他。
“其他对此类题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同学不做硬性要求，但要将答案抄写在试卷上，明早课代表收上来我亲自检查。
“这题答案抄完的同学，有时间，自行订正前面的客观题，我一会将答案抄写在黑板上。若是有弄不明白的，先自己思考，思考不出的话也没事，我明天课上讲。好了，现在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先是在黑板上写了答案，随后在讲台落座，时而在底下座位过道里晃悠，看同学订正试卷。
同学们：敢情老师您管这么长的时间叫“两分钟”。
正巧着，过年在岁织镇那阵子，他们一无聊就拉着去泡书店刷题，叶湛有给鱼挽讲过这种类型的题，虽然要比那道略微复制一些，但换汤不换药。
她先是快速瞄了眼每小问的答案，怕记忆出错，忙和写在试卷上的答案对照。
确认一样那刻，她弯起嘴角笑，两眼就差直放光了，“叶湛！我对了！”
他扬起眉，又笑了笑，“嗯，小同学学的不错。”
在他面前，她便不用留着那点莫须有的谦虚了，反正结果如何他不会嘲笑她，她悄声道：“我感觉我这次上第一的几率又多了一点点。”
他挑了下眉，“这么想上第一？”
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嗯。”
“行。”他眸光深了几分，笑了笑，“给你上。”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
开学没几天，伶淮市开始冬春换季。
遭殃如鱼挽，感冒这事无可避免。
因为她换季就感冒，叶湛桌肚里常备着感冒药。
开始出现咳嗽症状的时候是第二课下课，他当即就拿杯子给她冲了感冒冲剂。
药什么的太苦了，她本来是不想喝的，捧着杯子准备撒个娇含糊过去。
还没给她机会呢，他就率先点明立场，“说什么都没用，药必须得喝。”
“……”
这人好狠的心！
他有事先准备好糖和温水，就静坐着看她喝。
鱼挽知道逃不过，认命捏住鼻子一口灌了。
她放下杯子，松开鼻子，口腔里蔓延着苦味，眉头紧锁着，苦着一张小脸。
他递过来温水，“喝口这个淡淡味。”
她忙抓过来喝了一大口，温水淡化些苦味，但是还是有，柳眉松了又皱紧。
下一秒，嘴里被喂了一颗糖。
甜的。
她视线落到那只手上，手指劲瘦白皙，指骨分明。因为他时不时会捏自己的脸，怕指甲伤到自己，修剪的很圆润。
嘴里的糖慢慢尝出了味儿，是荔枝味的，很甜。
她又抬眼，见少年撑着下巴偏头看她，长睫浓黑分明，颤啊颤到她心尖，眼眸弯了弯，笑得放肆。
莹白的耳尖忽然被烫到，她忽然间失了神，只他一人，足以够她欣悦。
不知怎么，她想起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的话。
——少年与爱永不老去，即使披荆斩棘，丢失怒马鲜衣。
去年三月天的某个下午，她抱着那本书在院子里，视线刚落到这句，初春暖阳穿过洋槐树落到书页上，映亮少年的字样。
她那时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少年便是叶湛。
他永远炽热耀眼、明媚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