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有这样一种人,或者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或者仗着官府势力,勒索钱财,胡作非为。曾经有一个牛大官人,就是此中好手,后来被一个脸上有胎记的人给砍了。
这种人,叫做泼皮无赖。
这娘俩倒真是可怜,客栈刚开业就被无赖给盯上了。
那少女虽然长得娇俏可人,终究还是个小丫头,倒是那个老板娘虽然已为人母,但风姿绰约,很合我的口味。
若是能帮他们驱走这破皮无赖,想必……
思及此,於宝璋刚要起身,掌柜忽然起身,笑脸迎上来。
“是地方上的屠大爷吗?小老儿有失远迎,得罪得罪。”
屠申撇着嘴上下打量一番掌柜,掌柜四十岁上下年级,脸堂微微发黄,一部长须,身穿文士袍,虽然没有什么配饰,但衣料是崭新的,针脚密实。
小混混有小混混看人的方式,他们也许不认识什么金银玉器,也不知道什么京城大官,但什么样的人可欺,又可以欺几分,没有人比他们把握得更清楚。
“掌柜贵姓啊?”
“免贵姓裘。”
“裘掌柜,今日贵店开业,怎么也没请我们哥几个吃酒啊?莫不是瞧不上咱们兄弟?”
“哈哈,岂敢,岂敢,只因为初到贵宝地,还未来得及拜访几位英雄,还请宽恕当面。”说着递过来一个荷包,“这是小老儿一点心意,给几位英雄买酒吃。”
屠申接过荷包,略颠了颠,荷包沉重,约莫有两吊钱,心下暗惊,面上也温和许多。
“今后我们这一家还要在这条街上讨生活,到时候还得请您多多捧场才好啊。”
“哈哈哈,你这老儿,说话倒是中听。这样吧,今后若是有到你这里聒噪的,尽管报我屠八方的名字,兄弟我在这四邻八乡还有些面子,只不过……”
“屠英雄放心,我们也不是那不晓事的人家,几位英雄的茶水钱自然是少不了的。”
屠申垫着怀里的荷包,被掌柜送出店门,转过这条胡同有一座石桥,石桥旁河边有半块磨盘,磨盘上蹲着一位黑瘦黑瘦的汉子,连带其他几人,都是市井上的破皮无赖。
“大哥,怎么样?”
黑瘦汉子跳下磨盘,迎面向屠申走来。
屠申摇摇头,将手里的荷包递出来。
“这家人举止有礼,出手大方,就算身无功名,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黑瘦汉子结果荷包扯开,又赶忙合上。
天呐,竟然有这么多钱!
“大哥,这些钱咱们……”
“收着,等回去大伙分一分。”
“好嘞!那那家客栈?”
屠申沉思片刻。
“那家客栈说不定有点来头,兄弟们先别下手。”
别下手?这可是只肥羊啊?众流氓脸上显出几分失望。
屠申微微一笑。
“倒也不是一定不能下手,待大哥我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只要没和官面上扯上关系,那就是砧板上的一道菜,到时候,哥们儿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
……
“所以就不该给他们钱!”小文瑶气呼呼地插着腰。
“娘亲,你明知道他们不坏好心,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
“因为我们要做生意呀!”姜蛮笑眯眯地雕着手里的木雕“花钱消灾嘛!”
“可是,给他们钱根本就没用啊?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肯定就还会有第二次的!”文瑶气地脸都鼓了起来。“要不等他们下次来,我就捏个法术,把他们都淹死!”
姜蛮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
“不行啊。”姜蛮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文瑶。“不能别人稍有冒犯就动杀心。”
不知道为什么,文瑶就觉得自己娘亲的眼神有点吓鱼……
“瑶儿,你生为仙人,享受这漫长的寿命和呼风唤雨的本事,就要有一份维护天地安宁的责任和担当,而不是仗着本事胡作非为。否则,天地干么要给你这一身本事?闲得无聊给自己添乱吗?”
“是,瑶儿知道错了。”文瑶盯着自己的脚尖,局促不安得道。
“娘亲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既然带你出来,就是要让你明事理,懂善恶。可不是让你一点错也不犯的。”
文瑶重重点了点头,又犹豫的问道:“可是,哪几个坏人,该怎么办呀?”
“先让他们查,给他们一点警告。瑶儿,这几日没事做,你可以带着人上街转转,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也可以打听打听那几个人的事。”姜蛮手中的人偶渐渐成型,放到嘴边一吹,人偶上挂着的木屑如星子般散落,人偶落到地上,长成了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人。
“娘亲虽然出不去,也不能叫你让人欺负了去,这个人就给你当侍卫吧。”
“谢谢娘亲!”文瑶眼里亮晶晶得,看向那木偶人。“你叫什么名字?”
木偶人略微一揖,“在下刘伯瑛,但听殿下吩咐。”
姜蛮带着文瑶走下楼,回到大堂,去接车队的人已经回来,正在忙活着安排住处,於宝璋令小二备好了饭食酒水,虽然不算丰盛,好歹是口热乎的肉食。
见姜蛮二人出来,於宝璋迎上前去,略略一揖,邀请道:“适才与夫人交谈,夫人的见识令於某佩服,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邀请夫人坐下详谈?”
於宝璋自命不凡,无论看中什么都要使手段让对方心悦诚服为好,对待女人更是如此。
“既然公子想请,岂有推脱之理?只是小店简陋,也没个雅间招待公子,真是失礼了。”
“岂敢,岂敢?”
二人落座,文瑶就站在姜蛮后面,於宝璋微蹙了眉,姜蛮笑道:“我这女儿自小腻在我身边,离不得我,公子不介意吧?”
於宝璋勉强笑笑,“令千金聪慧可爱,在下怎会介意?时近傍晚,不如请瑶姑娘一同落座,用些饭食吧。”
文瑶道了声谢,大大方方坐下。
这张桌子在大堂的一侧靠窗,虽然不如一般饭庄的雅座说话方便,在这大堂中却是一处清净所在,正适合与中意的女子说些私密的话,而此时插进了一个小文瑶,桌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蛮师优先开了口:“於公子是大坐商,买卖贯通南北,想必一路上有很多有趣的事,小女子斗胆,想请公子为我们母女开开眼界。”
於宝璋正不知如何开口,这一句话正中他下怀,于是天南海北地说起了自己行商的经历。
人一旦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就很容易打开话匣子,於宝璋此人口才又好,故事讲得极好,不是逗得瑶儿呵呵直笑,蛮师就坐着微笑听着,不时附和几句,正问道於宝璋痒处,这话就更是没头。
这边聊得兴起,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喊。
“掌柜的,有好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