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南，盈国境内，一家客栈悄悄开业。客栈匾额高挂，云间客栈四个大字写得方正大气。门脸临街，正门紧闭，仅留了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小小侧门。从侧门望进去可以看到掌柜算账的台面，还有室内放置的长凳和小几。一个姿容秀丽的女人坐在柜台后，翻着一卷书，另有一个小丫头指挥着几个小伙计，屋前屋后地跑，忙得不亦乐乎。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开了这样一间客栈？
身穿麻布短衫的於宝璋有点好奇，这条商路他走了十一二年，沣县也不过是一个小镇子，往常只有几个给乡下人赶集住的鸡毛店。
不过这条路上有这么一个小店，也确实适合他们这些走商落脚，於宝璋抿唇微笑，聪明人果然多呀。
带着自己的奴仆从角门走入，於宝璋大剌剌往长凳上一坐，一旁背着包袱的奴仆立刻上前呼喝。
“小二呐？我们爷有吩咐！掌柜的呐？”
柜台里的女人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就重又去看手里的书，那小丫头倒是转过头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这边。
“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过来招呼，那奴仆上下打量一下小二，心下有点嫌弃。
“有上房没有？”
“这位爷，我们刚开业，上房正在收拾，烦劳您在这里等待片刻。”
“行，给我们置办一桌子酒菜，我们一路上也没吃什么，现在早饿了。你们店里还有多少房？算了，不管多少房，我们爷包了。”
“这……”小二有点犹豫。
“怎么？”那奴仆一瞪眼，“还不快去收拾？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爷是谁，怠慢了要你的脑袋。”
“陈二，去吧。”有点沙哑的女声响起。“只要客人肯付钱，我们做买卖的有什么可怕的？卖给谁不一样？”柜台后的女人抬起头来。“不过既然是生意人，就要锱铢必较，没必要的钱，能不花就不花，你说对吧？”
於宝璋拱手笑道：“不知娘子怎么看出我是行商之人？”
“红岭白窑一肩挑，汗洒征尘血染袍，芒鞋踏破千里雪，金钱铺满美人腰。”
“哈哈，娘子竟然也听说过我们南商的名头，真是见识广博呀。”
姜蛮微微一笑，“这位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们的伙计提，我们会优先满足阁下的要求的。不过我们这里客栈也不多，若是有来投宿之人，还请公子融让。”
“哈哈，好说，好说，叶奴！”
刚刚倨傲的奴仆立刻换上恭敬的笑容。
“爷吩咐。”
“好好安顿他们住下，不要惹事！”
“是，奴明白。”
叶奴带着小二出客栈去寻同行的人，另一个小二给客人倒上凉水，又上了几样点心。於宝璋略用了些，凉水不是白水，而是白水泡了炒熟的麦芽，加了一点盐和蜂蜜，喝起来倒是别有滋味。糕点像是用米做的，不算精致，但香甜软糯，正好入口。
这家店，倒是有点意思。
“娘亲，娘亲！”一旁的小丫头奔过来，拽着女人的手臂。
“娘亲，后院我们布置好啦，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女人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
“你这丫头，混闹了这许久，也不消停？”
“哎呀，娘亲你就过来看一下嘛！”小女孩拽着女人手臂往后院走。
布置后院吗？这么小的一间客栈，也有后花园？於宝璋有点好奇，犹豫着想起身想跟着进去，可那母女二人脚步竟然不慢，没等他下定决心，二人已经穿过布帘向内而去。
真想跟进去看看啊！
於宝璋看着晃动的布帘想着。
可万一人家去的是内宅后院，自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正犹豫着，端茶水的小二又过来询问。
“这位客爷，您想要用些什么？”
於宝璋回过神来。
“偶，你这里都有什么呀？”
“回客爷，小店刚开张，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就只有一些卤肉酱肉，面条烙饼，清粥小菜，您对付对付，可别嫌弃。”
“好好好，有酒没有？”
“酒有烧春和干白。”
“打一壶烧春，切二两酱肉，来两碗面，然后有什么小菜安排几个。”
“好嘞，那和您同来的几位爷？”
“大碗的白菜豆腐汤，两样小菜，馒头烙饼管够就行。”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够不够？”
“大爷，用不了这么多。”
“多了赏你的。”
“好嘞，谢大爷赏。”小二把银子揣进怀里，说着转身要下去，於宝璋叫住他。
“慢着，小二，你们这里可有后院吗？”
小二转回身来，脸上挂着笑。
“看您说的，当然有了，不过我们那后院都是下人，洗衣裳做饭拉货的都在那，怕污了您的眼。”
“没关系，带我去瞧瞧。”於宝璋起身，跟着小二往后院走。
小二走的不是刚才娘俩走的那个门，而是旁边挂着青布帘子的门。进了门后，是一条走廊，旁边还有一道门用青布隔开，里面传来嘈杂的烧火做饭的声音。
又往前走，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小院，院中有一棵参天大树，看上去至少有五十年的光景，绿云如盖。树旁边有一口井，旁边放着木盆木桶。挨着厨房这边有一个小门，门前停着板车，约莫是柴房或者是仓库，另一边水沟旁有一个妇人，蹲在木盆边正洗衣服。
於宝璋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心想那母女两个定是去了内宅的花园，只可惜这一墙之隔，难以窥得其中奥妙。
悻悻然回了大堂，大堂里依然没多少人，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柜台处整理账册，还有几个伙计手里拿着抹布收拾屋子。於宝璋坐回到座位上，没滋没味地喝着碗里的麦茶。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一个粗旷的声音。
“呦，谁把这人盘下来啦？让俺老屠瞧瞧？”
······
烧春、干白：酒名，借用了真实生活中存在的酒，只是借用这个名字，在我的设定中这两种都是白酒，请不要对号入座，谢谢。
於（yu）宝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