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的暂居点是一间旧仓库,租给他这间仓库的是一个名叫伊万斯的老头。
伊万斯头发和胡须都是花白,仅有几根珍贵的黑丝隐藏在一片白中,不过伊万斯身体好的很,身为一名俄罗斯人即使年事已高,一口气喝完一整瓶伏特加不在话下。
伊万斯的儿子有了出息,不过老头子不愿离开从小生长的小镇,所以他儿子就为他父亲重新置购了房子,原本的老仓库也没用了,于是租给了索伦。
老仓库里堆的大多是些搬家剩下的老家具,不过也就几张旧椅子,一张可以拿去当柴烧的矮脚桌。
唯一有点用的估计就是那个煤炉。
被烧的火红的煤炭给冷清的仓库里带来些热量。
索伦把还在昏睡的女孩小心地放在椅子上,包放在了桌子上,用火钳把煤球拨了拨,然后拿出一个烧水壶,在外头装满雪,接着将它和一个罐头一起放在煤旁。
收拾了下伊万斯留下的杂物,以便在仓库中清理出一小块空地来。
夜幕渐渐降临,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要不是遇见了她,索伦是打算直接离开的。
橘红的火光把女孩熟睡的脸映成黄色,索伦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将过大的手套从女孩手上摘下,一双布满了冻疮的手出现在索伦眼前。
她的冻疮非常严重,洁白的肤色被大块的紫红色代替,几块深蓝色的皮肤让索伦感到一阵头疼。
普通冻疮通常可以靠人体自愈,顶多有点瘙痒,可这么严重的冻疮就有点麻烦了。
水疱和皮肤溃疡只是其次,如果引起感染就得送去医院了。
可这偏远小镇哪来医院,能找到间药店就算不错了!
水壶里的雪已经化了,索伦在木盆里倒了一些,用手摸了摸,大概三十四度。
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索伦只能用温水做点应急处理。
紫红爪子的指甲也很久没有修理了,有几个已经长出了裂痕。
索伦掏出小刀,仔仔细细地帮她修理指甲。
虽然没有指甲刀,可是精密度a就算用尼泊尔军刀也能灵活地刮脸,更别提削指甲。
当然这得建立在人不乱动的情况,女孩醒了,像只受惊的猫一样从椅子上跳下来,观察着四周,同时寻找着逃跑的路。
小刀一下扎在了索伦的大拇指上,这是他可怜的手受的第三处伤。
不过这种小伤吃个死士就好了,索伦完全没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怎么把眼前的人安抚下来。
他把女孩的匕首还给她,希望这能给她一点安全感。然而在对方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不起我?
女孩咬了咬牙,更加生气了。
被我砍了两刀还敢把武器还给我,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在女孩眼里索伦完全就是个奇怪的大叔,一见面就说出不明所以的话,做出不明所以的事。
怪大叔又一次说话了,还是像之前一样毫无防备的样子。
“你手上的冻疮很严重,可能会引起细菌感染,那可不是小事。”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
清脆的嗓音狠狠地回绝了索伦,然后一面警惕着索伦,一边悄悄走向门边。
“外面正在下大雪,还有大风,出去可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而且……”
女孩颤了一下,她的行动不出预料地被怪大叔看穿了,所以,没等索伦说完她就放弃掩饰,直接跑向大门。
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女孩又蹦又跳,可凭借她的身高怎么也摸不到门链。
“而且,你开不了门。”
女孩还是没有死心,拿着匕首对着索伦,她的脸因为羞耻有些变红,不过还是很有威严地威胁索伦。
“帮我开门!”
索伦把双手举到耳边示意投降,慢慢走到门旁,然后,抢过匕首,用力挤压,本就劣质的匕首在压力下变得弯曲,成了一把真正的弹簧刀。(力c都能打爆十几辆车,力b弄把刀不过分吧。)
看着自己唯一的武器被挤成弹簧,女孩绝望了,一副被玩坏的样子,红色的双眼失去了高光,呆站在原地。
“嗨喽?掉线了?”
索伦伸手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可后者还是在原地发呆。
于是,索伦像抓狗一样,抓住她后颈处的衣服,把她拎回椅子上。
等女孩回过神,她惊讶地发现怪大叔什么都没对自己做,只是把她的手泡进温水里,似乎还修了指甲。
抬起头,面前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罐头和一杯冒着水汽的热水。
而对面坐着那个眼睛布满血丝的怪大叔。
女孩蒙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我是索伦,你叫什么”
索伦揉了揉眼睛,向沉默的女孩问到。
“艾洛”
女孩下意识地回答了,语气也变成可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亚子。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你手上的伤很严重,不要抓。”
索伦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艾洛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食物,一旁温暖的煤炉,简直就像是做梦。
“索伦先生。”
艾洛没了之前拿刀时的猛劲,怯生生地小声说。
“不用加先生,我看起来没那么老。”
七年过去了,岁月没有在索伦脸上留下一点痕迹,还是以前的那副样子。
“索伦....你是..什么人?”
艾洛吞吞吐吐地说完这句话花了不少时间,索伦睁开眼睛,耐心地听她说完。
“我自认为是个旅者,不过别人都以为我是个赏金猎人。”
气氛又一次安静下来,女孩褪去坚强的外衣后,里面其实是个无比脆弱的人。
终于,女孩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能聊会天吗?索伦。”
“那聊什么呢。”
索伦微微正坐,黑色和红丝的眼睛四目相对。
“随....随便。”
索伦突如其来的目光让艾洛有些受不了,说话有些吞吐。
“那么,你之前挖尸体干什么呢?”
“为了..为了..钱。”
女孩像是承认错误一样,声音越来越小,也许女孩内心认为拿别人东西是不光彩的事情吧。
“摸尸虽然算不上好事,可也不能算是错事。”
艾洛眼睛亮了,这么久以来,索伦是唯一承认她的人。即使承认的是一间她不想做的事情。
然后,找不出新话题的两人不可避免地再一次冷场了。
索伦看着艾洛想说又说不出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将吉他从包里拿出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到女孩一脸茫然的样子,索伦得到了答案。
吉他放在包里放了很久,好在索伦保养得好,吉他到现在还像新的一样。
绝对音准,也就是能直接听出音高的能力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很快松了弦的吉他就被调到了标准音。
一首舒缓的《帕赫贝尔的卡农》从音孔里流淌出来。
C G Am Em F C F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