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转眼间我已经是一个父母忧愁订婚的大龄青年,讲真,我很慌,明明我才十八,弄得像四十八一样。更让人慌张的是京城的局势,当年平顺帝将皇位传给了年幼的太子,并设立了四位辅政大臣,年老的皇帝只想到了四位大臣相互限制,待年幼太子成年便可轻易掌政。却不料年长的兄长暗暗地窥伺着大座,近年来羽翼渐丰,日益显露出凶狠的獠牙。而相互钳制的大臣却无力整合资源,一举拿下那狼子野心的齐王。
京都笼罩着一片压抑的气氛,连年轻的学子都预感着要有大事发生。
对于勋贵家的孩子而言,这种感觉更甚,甚至一向上课听讲的韩瑾言竟然意外的发了呆。我真觉得我大概是那种龙傲天文中的反派炮灰,夫子喊人回答:“盛世辅君王,逢此时汝若何处之?”我趁着韩瑾言正发呆,向夫子推荐到:“夫子,韩瑾言有话要说!”
韩瑾言被我这一嗓子一喊,吓了一跳,目光正对上对他笑容有嘉的夫子,从容不迫地站起来,娓娓道来。夫子听得直点头,满意地捋着自己地胡须。
我万分遗憾,竟然没有整到韩瑾言,毕竟去年初秋,韩瑾言这厮竟与我那可爱地表妹定了婚,我万分不爽,如同老丈看女婿,越看越不爽。
韩瑾言坐下来,就用你死定的眼神看着我,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全当不存在,反正又不少块肉。
回到家,这种有大事发生的感觉更甚,我有点不知所措,前世是个普通人,这一世也没见自己开窍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或是多智近妖的文臣。应对这种风雨欲来的场面,我觉得我不行,事实上的确不行。
我连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还没捋清楚的时候,齐王李轶就已经率兵打到汴州了,讲真我觉得大楚家的士兵有点垃圾,齐王封地在富饶的江南,离汴州少说也有近千里,说打来就打来了。
大概是战事吃紧,父亲最近也不检查我功课了,有点小开心。
堂姐安入云看着我那喜滋滋的模样,觉得我越发不能望,竟然向我爹提议将我扔进军营,挣个军功,好将来娶个贤惠的妻子。
我真想一把锤爆堂姐的狗头,明明年纪比我大,不也没有订婚,还嫌弃我。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我不敢,原先以为堂姐就才华好一些,后来才发现,她不仅才华比我好,武力值也比我高。
我跟着安耀一起入了军营。
好吧!不仅我需要军功,安耀也需要,安嘉侯府的爵位传到安耀,已有三代,三代之后要降级了,若没有军功的话,安嘉侯府大概要从一流偏下的世家降到二流世家的地步了。这是整个侯府都不愿看到的,可见,安耀的任务比我还重些。
初入军营,有太多的不习惯。所幸的是,父辈的荣光辐射到我和安耀头上,我和安耀一进军营就安排了一个从九品的官职陪戎副尉,两个人住一顶帐子。手下分着几个兵,听着上级的命令,为战战兢兢的训练着。
安耀有点看不惯我每天咸鱼的样子,每次训练完,都会继续自我训练,他自己训练也就算了,还拉着我一起。
感谢安耀大堂哥的训练,我很快便适应军营生活。
天启三年四月,我和安耀堂哥被排到汴州,去守平南门。
这是我第一次见血,血有点热,有点烫,刚杀完人的我有点愣住了,堂哥安耀替我挡了一刀,我才反应过来,拿着我的长枪继续杀敌。
我们守住了第一波进攻,得到了差不多三天的喘息。
我泪汪汪的守着安耀表哥,结果被一巴掌扇了出去,说他不是我,一点点小伤就躺在床上需要照顾。
第二波进攻是四月九日夜,我睡得迷迷糊糊,被安耀堂哥一巴掌拍醒,我迅速的穿好衣服跟着堂哥去杀敌。敌军偷袭,我军准备不足,陷入僵局,且战且退汴州城眼看守不住了。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地变化,到此刻早就没有挣军功的想法了,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若是没有安耀堂哥,我大概也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能够冷静地面对残肢断臂,能独自面对淋漓的鲜血。我想回长安,活着回长安。
汴州的老百姓逃得逃,跑的跑,几乎看不见什么商贩了。说是十室九空也不为过。可是汴州城是大楚长安咽喉,不容有失,人口六十万,面朝江中平原,背后有汴河穿大楚而过,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一城失则整个中原腹地门户洞开。
四月十二日,齐王东路大军抵达汴州城外,十三日完成围城,坐待齐王李轶率领中路十万大军。
驻守汴州城周边兰考,杞县,通许小城的守军已退回了汴州城,整个汴州城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朝廷的援军亦不知何时能到。但所有人都知道此战不能退,一退便是大楚改朝换代。
十五日,齐王攻城,齐王的轻骑从大军阵后驰出,举着旗子在阵前奔驰了几个来回,骑兵们便策马从阵前一分为二向两翼退去,露出后面手持大盾的步兵阵,夹杂着数辆攻城车,云梯,井阑等攻城器械缓缓向前推了上来,粗旷的号角声响起,四面金戈之声顿起,齐王的大军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与安耀上了城墙,我射箭的本领不是很高,但攻城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能射中的。每射一箭便能听见下方传来一声惨叫,攻城梯上刚刚爬了一半的齐王兵头朝下栽了下去。旁边的士兵都用钦佩的眼神看着我。每每于此,竟觉得自己亦有了不起盖世才能。
齐王的攻势越发猛烈,汴州的城墙似是承载不住这乌压压一片人头了。
正在此时,齐王军队后方一阵骚乱,一队人马如同利剑一般,将齐王的军阵分割成了两半,齐王下令撤退,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宣威将军赵和光下令打开城门,与那队人马里应外合,重创了齐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白袍小将,带着一身肃杀之气,从千军万马中突围而入。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将叫路星寒,他与赵将军商量,十四日夜出城,绕敌后方,杀他措手不及,只是若没有到达扰敌之策,城门便不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