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原来不叫枪手。
后来叫枪手,是因为他练就了一手好枪法。他的枪法很准,苇子沟方圆几百里的人都知晓。
空中的鸟儿无论怎样飞翔,只要他的手枪空中一甩,便是枪响鸟亡。
如果他用枪打人,那更是要打你鼻子,就绝对挨不上眼睛,想打你眼睛,就挨不上鼻子。
为此,他得到一个枪手的称谓。
他何以能练就如此的枪法?说来有一段悲怆的故事。
那时,他正踌躇满志在县城的国立一中求学,日本鬼子突然在某一天占据了这个县城,县城就成了穿黄衣黄裤的日本人的天下。
当他慌慌地跑回家时,家里的情景令他惊呆或者怒火涌上心头了。
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被日本鬼子奸杀倒在血泊之中。
他立在姐姐的尸体前,握紧拳头,牙齿咬破了唇,殷红的血就从嘴角流出。
他发誓: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当天夜里,他用菜刀砍了两个深夜从酒馆里出来的日本兵,拿了枪,连夜逃往苇子沟,在苇子沟做起了胡子头儿。
他招兵买马,杀富济贫,队伍日益壮大。他带领壮大后的队伍,和日本鬼子刀对刀,枪对枪地干。
一次,和日本鬼子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苇子沟的卧虎岭血流成河。“砰!”一颗子弹将他的得力助手虎子射倒。他抬眼望去,见这一枪是日军的一名军官打来的。他就抡起二十响的匣子枪,朝那指挥官射去。可惜,子弹射偏,没有击中那名指挥官。
指挥官带着兵们逃了……
他就想:没有好的枪法,是无法为姐姐和死去的弟兄们复仇的。
从此,他就夏练酷暑,冬练严寒,几年下来,就成为一名弹无虚发的枪手。
现在,枪手已是苇子沟抗日联合大队第二分队的队长了。
一天,枪手接受抗日联合大队队长交给他的一项特殊任务。
队长很严肃地对他说:此次派你进城,是让你除掉一个女叛徒。这个女叛徒一天不除掉,我们的损失就是不可估量的,因为他掌握苇子沟很多地下工作人员的情况。
最后,队长握着他的手说:“为什么派你去?因为你是枪手!”
枪手就说:“队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枪手装扮成进城卖苇子的农夫,进了城里。枪手守候在戏院门前的不远处,等待女叛徒的到来。
内线情报说:女叛徒今天上午要看一场戏。
戏院门前人来人往,枪手在等待着。
不一会儿,城里的地下工作人员低声告诉他,女叛徒来了。
女叛徒是被一伙人前呼后拥着走过来的。
待女叛徒走近时,枪手大吃一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女叛徒竟是他在县城读国立一中时的恋人。
面对昔日的恋人,他拿枪的手开始颤抖。
怎么办?怎么办?犹豫之中他的枪不由自主地响了,但随枪声倒下的并不是女叛徒,而是女叛徒身边的一个人。
女叛徒立即被人保护起来,拥进戏院。
慌乱之中,枪手逃出城。
见到大队长,枪手说:“我没有击毙女叛徒。”
大队长惊讶,问:“为什么?”
枪手隐瞒了实情,说:“我的枪失去了准头。”
大队长想想后,说:“这也难怪,枪手也不一定就没有失误的时候。”
听队长这样说,枪手的心就宽慰了许多。
枪手的心后来开始沉重起来,是因为苇子沟地下交通站被破坏,我地下工作人员连续遭到枪杀。
枪手就很内疚,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那一次过失。
后来,枪手突然失踪。
多日之后的一个清晨,人们看到了那个女叛徒的人头,被悬挂在县城的城门上。
女叛徒是被枪击毙的,子弹是从女叛徒的右眼射进去的。
看到的人就都说:谁也不会有这么准的枪法,只有枪手!
从此,人们再也没有看到枪手的踪迹,只是在每年的清明节时,准会有几个为日本人干事的汉奸人头,被悬挂在城门上。
汉奸们一律是被枪击毙的,而子弹也一律都是从右眼射进去的。
于是,人们就又都说,这么准的枪法只有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