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说完之后,抬起头来看了看赵国太子的脸色,继续说道:“太子自然也是不愿意娶这样一个病重之人回国的,况且如今小女这样的身子能不能挪动一二都是两说,太子若是还怜惜在下的这一番爱女之心,就请绝了这门亲事吧。”
说到最后,相爷的眼底已经是一片赤红,隐隐得有泪光,不停的闪烁看的太子也是一阵唏嘘,世上的父母总是心疼自家孩子的。相爷平日里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现如今竟有了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相爷的这番话,本太子也是听了进去。”赵国太子勾唇笑了笑,面具之下的脸让人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是现如今我既与小姐有着婚约,那自然是不能这样轻言放弃,哪怕她日后实在是回天乏术,那本太子也只顾当下。”
“我身旁的这人便是我从赵国带来的名医,他的医术在赵国境内也是鼎鼎有名的,现如今相爷没有其他的解决之策,不若就先让我身旁的这人去看看小姐究竟得了什么病症,若能诊治,岂不是皆大欢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旁边的那人也是十分冷淡的站起了身子,对着相爷行了礼,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田地,京城里面找来的医生也都没有什么办法,相爷走投无路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让赵国太子身旁带来的这个人去给邹觅雪看病。
这名医果然有几分水准,冯氏一直在身旁照料着自己的女儿,却在夜间突然发现,邹觅雪虽说还是脸色苍白,但身上已经退了烧,想来就是那大夫的功劳。
冯氏这般激动,自然也是赶紧吩咐人去将相爷喊了起来,相爷本也睡不踏实,听到这消息,赶紧披了衣裳,喜不自禁的开口说道:“苍天有眼!”
没过几天时间,邹觅雪身上的病便好的差不多,甚至可以在外面走走。冯氏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整日里陪在自家女儿身边,不肯离去。
虽说现如今邹觅雪已经像正常人一样,可是赵国太子心中终究是不放心,害怕皇上知道邹觅雪的病现如今好了起来,又做出怎样昏庸的事情,赶紧又派了些自己带来的人,日日夜夜守候在相府的身边,盯着来往可疑的人。
而百姓之中也在轰轰烈烈的传着谣言,都纷纷的说到,这赵国太子和丞相府的小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丞相府的小姐都已经得了那样重的病,可这照顾太子非但没有换一门亲事,趁机在这京城之中,重新寻找哪家的贵女,反倒是不离不弃的守候在丞相府小姐的身边,实在是让人感动不已。
又听说,皇上还在朝堂之上说过,若是相府小姐不可,也可让赵国太子多挑一位女子同他回国。而赵国太子这样执拗的行为,似乎也同时感动了上天,丞相小姐那样重的病,眼看就要归西,可如今竟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
百姓们将这些谣言,传的有板有眼,而皇上听见了这些消息,自然是在宫中捶胸顿足,可却无可奈何也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只是每日眉头紧锁,像是心中有什么事情一般。
与此同时,在丞相府之中,邹觅雪躺在床上看着坐在身旁端着汤药的男子,眼神幽暗,她以为自那人离世之后,世界上便没有任何人再对自己这样好了,可是现如今,却又出现了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对自己这样的温柔体贴。
邹觅雪缓缓的将头转过去,盯着自己床边挂着的帷帐,上面画着的是一朵一朵的粉色蔷薇,邹觅雪回想起之前,她怀疑这人是端木易时,直接伸手将他那面具接了下来。
可是面具下面的脸却让邹觅雪大失所望,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庞,而她那样揭面具的举动,自然也是让眼前的人有了几分不悦。
邹觅雪越想越觉得悲伤,躺在床上,眼泪便已经充盈了眼眶。
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已经不在了这个世上,现如今身旁的这人对自己的这千般万般好,可终究不是心里想着的那个人,邹觅雪心中惆怅,对旁边这人却只有感动,并无半分其他的想法。
“是不是身上难受?”
赵国太子叹息,邹觅雪赶紧擦拭了自己的眼泪装睡,没有回话。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赵国太子几乎日日都来探望着邹觅雪,看着那病榻之上的女子脸色一天一天的红润,精神也每日变得好了起来,赵国太子心中是万分的高兴。
可是邹觅雪的心里却百转千回,每日间心头压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并不想留在黎国这个地方,回想起上一世的阴影和惨剧,他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恐怖的一幕,实在是让邹觅雪胆战心惊。
夜半三更,邹觅雪睁开了眼睛,她心中实在是忧思难解,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又会愿意离开生她养她的土地,离开家中年迈的父母,背井离乡去那不认识的地方。
可现如今黎国对于邹蜜雪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皇上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而这举国上下,又有哪个人的权势能够大过皇上?邹觅雪现如今,若是想要逃离那深宫之中,也就只有和赵国太子一同去往赵国这一个法子。
第二日,赵国太子照例来到了邹觅雪的房间之中,他手中端着汤药,坐在一旁,将那汤药吹凉了之后,递到了邹觅雪的手里,看见她缓缓的喝下去了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喝的这是最后一碗,从今往后你便不必喝这副药了,现如今你的病既然已经好,那就可以启程,同我一起去赵国了。”
他的这一番话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的不妥,而这也是之前就定下来的日程,可不知为何,邹觅雪心里,却泛起一股十分酸楚的感觉,她探过了身子从旁边抓来了一个掐金丝软枕,垫在了腰下,缓缓的靠在那上面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赵国太子。
“太子这般抬爱,小女子自然是感激不尽可现如今,我却有一席丑话要说在前头,若是冒犯了太子,还希望太子不要见怪。”邹觅雪不等赵国太子开口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
“我如今既答应了你去赵国做太子妃,自然社会尽我的本分,可太子却也应当明白,我心中是有着其他人的,虽说那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可我却还是终究不会忘记他。”
邹觅雪叹了一口气,又朝后靠了靠,转过头来看见赵国太子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又大着胆子继续说。
“我去了赵国会好好的尽到做太子妃的职责,与您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我心中却总归是藏着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