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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谋攻宁远寨

“你就是张元?”康德舆看着眼前的胖子,浑身皮肉松弛,挺着西瓜一样的肚子,手里拿着一杆旌节。想不到,赵元昊的智囊竟是个汉人。

“不才正是。”

“哼!亏你还有脸来!”康德舆拿着折扇在桌上敲了一下,“自太宗即位,我朝屡屡施恩天下士子,无不以粉身报国为念。不知是哪里的水土,竟生出足下这等头脑清奇之人。”

“康大人饱读诗书,当世大儒。当知微子去殷,韩信归汉。”张元没心思和他吵嘴,取出赵元昊的国书,“臣奉世祖始文本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旨意,递交国书。”

康德舆厌恶地看着他,拿过来一看,顿时被吸引住了。眉毛一挑,“你们要议和?”

“条件是渭河以北之地尽归我朝,边关驻军不得多余十万。宋、夏约为兄弟之邦,互通有无,岂非美事?”

“一派胡言!”康德舆直接把书信扔还,这件事个烫手的山芋!当年左司谏杨亿劝宋真宗放弃灵州,夸夸其谈说什么“存有大害,弃有大利”。就这一句话,至今还被言官们拿出来嘲讽。如今轮到他了,尽割渭北土地……想都不敢想。

“康大人这是不同意了?”张元并不着急,康德舆的反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足下还是趁早回去吧。”康德舆冷冷地说道,“杨守赟乃将门虎子,到时奋三松岭之余威,三军齐发府州,尔主生死堪忧啊。”

“杨宗保小胜一场,无碍大局。可他所部将士不足三千,算上高继宣的一万兵马也是杯水车薪。我主雄兵百万,虎将云集,破府州只在眼下。府州既破,麟州又岂能安然?”张元轻拈短髯,一个潇洒的转身,“康大人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别被人带坑里去了。”

康德舆几乎气得发抖,他堂堂的大国边帅,被一个投靠党项的汉贼损得体无完肤。不过,张元所言也不尽是胡说,三松岭之战于赵元昊而言不过是小败,可对于急需振奋军心的陕西来说,一举歼灭近五分之一的铁鹞子,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来人!”

侍卫赶忙回答:“相公,有何吩咐?”

“送往前线的粮草都筹措好了吗?”

“还差十几车……”

果然!康德舆心中颇为得意,脸上却不敢表露,“杨刺史军令甚严,如有延误定当重责。到时尔等皮肉受苦,本官面上也不好看。”

“请相公指教!”

“你速去杨刺史军中,只说麟州粮草确实难以为继,令他十日内退敌。不然,我也没办法。”

侍卫谢过康德舆,赶紧下去找斥候去给杨宗保送信。此时,高继宣也率军杀出天门关,前往镇川堡和杨宗保会师。

“守赟!”高继宣一见杨宗保亲自来迎,急忙下马。

“舜举兄,一别经年,在并州可好?”杨宗保上前搭住他的肩膀,却发现高继宣的脸色并不甚好。“鞍马劳顿,累了吧?”

“不妨……”高继宣一摆手,“闲话日后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复夺宁远寨,解了府州之围。”

“正合我意。”杨宗保拉着高继宣进帐,嘱咐亲兵烫了两壶酒,切了些羊肉。杨畋、张岊都和高继宣见礼,留在帐中伺候。

“元昊在宁远寨分兵三万,皆由野利旺荣统领。如今和我七弟纠缠不下,从每日三战到现在的三日一战。野利遇乞亲率大军攻城,折继闵苦战至今。”

“再等下去不行了,继续速战速决。”高继宣一指帐外,“守赟,我知道你这里粮草不足。特地从太原多拉来了二十车粮草,聊胜于无吧。”

杨宗保听罢大喜,坐下后抓着他的手连声道谢,“舜举兄,你这可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眼下我这营中都快揭不开锅了,就怕被人断了粮道,进退失据。”

“你呀,哎……忘了当年鲁国公怎么兵败岐沟关的?”高继宣突然沉默了,一时不慎揭了杨家的伤疤,转而问道:“何时起兵复夺宁远寨?”

“后日吧,你手下的人长途跋涉,我这也是刚打完仗。”

杨宗保话音刚落,帐外跑进一位主簿,见面也不施礼:“传康钤辖之令:麟州城外三十里处又见夏军踪迹,粮道遇阻。盼刺史引兵速还,共商御敌之计。”

“知道了。”杨宗保不想理他,没想到主簿不依不饶,“杨刺史,康钤辖请你给个话,何时退兵,他好做安排。”

“不知道!两军阵前刀枪无眼,说不定明日我就死在了府州城下!”杨宗保颇为恼怒,一个小吏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高继宣也看不下去了,压着火问他:“赵元昊在三松岭折兵五千,哪还有什么夏军?为何要调守赟回城?”

“高知州,在下也不知道。”主簿朝他二人一拱手,“康大人让在下带话,杨刺史回不回去在下也管不着。只是怕到时候在都部属司和经略安抚司前不好看。”说完,转身离去。

杨宗保气得站起来,张岊、杨畋已经伸手摸剑,高继宣连忙劝住他:“守赟,别往心里去,一介刀笔小吏而已。”

“他也太放肆了!伯父,我回去见康德舆,看他给不给粮草!”杨畋说着要走,杨宗保喊住了他:“你去见他,他给你来个闭门羹。一来一回把你当猴耍,算了罢!”

“刺史,我军粮草不足两日之用,就算加上高知州的也不过三日用度。后日举兵即使顺利,我军回程的粮草也不够啊。”张岊最担心的还不是军中断粮,而是如果被赵元昊看破,失去了决战的机会,府州的存粮也经不起这么耗。

杨宗保手撑着桌子缓缓坐下,他来此是为了解府州之围,不是和赵元昊决战。真的和十万大军纠缠上,没三、四个月的消耗战根本不是对手。康德舆这个直娘贼又掐住了他的粮草命脉……可恨!

一时间大帐中沉寂下来,直到斥候带来好消息:“鄜延路许部署到!”

杨宗保一惊,“师古兄弟来了!”

“守赟兄,哈哈哈……多日未见了!”帐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黑面将军走进来。

“听说你这有麻烦,我可给你带了一万精兵啊!”

“好好啊,你来了我这儿就没什么麻烦的了!”杨宗保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拉着许怀德来见高继宣,“舜举,此人就是接替我鄜延路副都部署的许怀德,表字师古。”

“哦,当初在承平寨打得党项人屁滚尿流的就是你老兄吧?”高继宣冲他一抱拳,“在下并州知州高继宣!”

“他爹爹就是当年跟着先帝打澶州的高太尉,正好,咱们三个人坐下谈谈。”杨宗保笑着陪二人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师古,听说你在鄜州与张亢不合,怎么回事?”

“哎,别提了!”许怀德看了看左右,“哎,怎么没人倒酒啊?”

“噢!”杨宗保猛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来人,准备酒宴。先来两坛佳酿!”

亲兵捧来了酒瓮,杨畋亲自给三位大将倒酒,许怀德看见杨畋,不由笑道:“小进士,跟着你伯父学到一鳞半爪没?”

“许部署说笑了,我只是跟着伯父卖卖力罢了。”杨畋含糊着答应,倒完酒便站在一旁。许怀德这才说下去,“范大人把我安排到鄜州之后没多久,夏竦带着田先生他们来了。张公寿那个家伙成天就知道和这位庆国公推杯换盏,我看不惯,讽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居然把我要求进兵的劄子全驳了,这不是公报私仇嘛!一气之下我就和他联名上奏朝廷,请求易地驻防。”

“不是我说你,夏竦身兼经略、安抚、招讨之任,陕西之事他大权在握。公寿巴结他也无非是为了行事方便。”杨宗保了解张亢,这个人从不无故阿谀权贵。要是哪位相公被他“阿”上了,基本都是上了贼船下不来。因而张亢在陕西得了个“笑面虎”的雅号。

“我就是看不惯!成天‘夏公’、‘夏公’,要不是这个撮鸟碍事,当初元昊打近土门的时候就该派兵截击!”许怀德端起酒壶一饮而尽,“闹到朝廷上,也不知是哪个直娘贼批的回文,说什么若故为此以求内徙,当悉夺官,安置极边。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把我安置极边!”

“行了,火气这么大干嘛?”杨宗保一边劝着,一边朝高继宣使眼色,后者会意,岔出去问道:“师古,你这次率军来府州是谁的将令?”

“说起这事,就不由人不气。”许怀德重叹一声:“朝廷为了好水川兵败的事,把范大人给贬了,去庆州当知州。让庞籍知延州,统率鄜延路。这次我来,就是这位庞知州的命令。哎,范大人是多好的人啊,延州百姓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好官了。三川口之战后仅六个月,延州就重兴生产,百姓不敢说丰衣足食,起码没有沿街乞讨度日的了。”

庞籍知延州?杨宗保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这个人的资料,他好像是夏竦的人?没错,就是他!被夏竦称为有“宰相之才”、已经年过五旬的老臣。

“守赟、师古,我看赵元昊这几日攻打府州不似以往,怕是支撑不住了。不如我们今夜就起兵复夺宁远堡,暗中偷袭夏营!”

“这主意好!”许怀德一拍大腿,“赵元昊最忌讳被人在夜间劫营,上次我就是趁他……”

杨宗保根本不管他吹嘘战绩,直接问道:“攻打宁远寨谁愿最先锋?”

“末将来吧!”张岊连忙请令,没想到杨宗保只扫了他一眼就笑了,“张将军,你在此处尚有要事要做,这次的先锋就让给别人吧。”

“那末将做先锋?”杨畋见杨宗保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被看得脸颊通红。他根本就不会武功,连剑都舞不好,怎么当先锋?可伯父偏偏一直看着自己……

“畋儿,为将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并非武臣,为何讨令?”杨宗保并不想点他为先锋,只是想听听这孩子有什么看法。另外,他也不希望这个侄子总这么唯唯诺诺的。至于先锋人选,他心里已有数了。

“王吉何在?”

“末将在!”帐外有人高叫一声,大踏步走进来,“见过刺史、高知州。”

“王吉,之前麟州被围,你独自一人翻墙出城报信,不知今日你的胆量还在不在?”

“只要刺史下令,末将愿效死力!”王吉满口答应。杨宗保大喜,“来日你和许部署率三千人马为先锋军,乜罗、张岊引军两千为策先锋,攻打宁远寨东、南。”

高继宣说道:“守赟,你去北门。西门让给我!”

“你没问题吧?”杨宗保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先兄没能斩杀赵元昊,饮恨终生。来日出征我必要亲斩此狗头告慰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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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等拜见庞公!”王信和种世衡接到范仲淹的调令匆匆赶来,不想刚进延州就发现范仲淹早已离去,庞籍接任了知州。

“免礼。”庞籍往下看了一眼,“之纯尚未到么?”

“听说元昊分兵攻打金明寨,之纯怕是抽不开身吧。”种世衡一接到调令就迅速从青涧城动身,留下种谔守城。王信也急忙交接了保安军的防务。

“希文临走时都说了,要我趁元昊忙于麟府战事,分兵收复失地。你们认为此仗怎么打?”

“从金明寨出兵,可复夺安塞、塞门。保安军以西有金汤城,有元昊数千精兵,此城南下。”王信想了想,“庞公,何不让范、韩二公从秦、庆出兵,与我会师金汤城?”

庞籍闻言笑道:“你是想让狄汉臣和你同去取金汤城吧?”

“正是!”王信并不隐晦,“汉臣是难得一见的骁将,庞公若能施恩重用,也不失为国举贤。”

“可惜此人现在尹师鲁帐下,河南先生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庞籍故作叹息,“也罢,为了你这个要求,本府就去向他讨要一下。”

“多谢庞公!”

“庞公,王将军出扫平西路,这东路就交给我了吧?”种世衡在沙盘上摆了几枚兵棋,“攻打金明寨的是赞天王野利旺荣,此人与我军开战以来败多胜少。这次在金明寨竟然摆出了一字长蛇阵,想要稳扎稳打。庞公,青涧城现有大将马怀德,此人引弓、击剑、角抵无一不精,率军破遮鹿、要册二砦时,亲射杀其酋狗儿厢主。”

“仲平既有雄心,那你就和之纯善加配合,先退了金明寨的夏军,再商量出兵的事。”

“遵命!”

“二位,我可是把延州的安危都叫到你们手上了。”庞籍起身,拉过二人的手,“务必取胜,拜托了!”

秦州府

“一!二!”校军场内,狄青正在操演新招募的禁军。陕西民风彪悍,猛将频出,可偏偏不喜受管束,这样的兵谁敢带出去?

“枪要狠,步法要稳!现在浑水摸鱼,到了战场上,敌人的马刀和长矛可不长眼!”

“狄都监!”背后突然有人叫自己,狄青回头一看,原来是尹洙。

“见过先生!”

“罢了,操练兵马的事就先交给安俊和向宝吧,你跟我来。”尹洙拉着狄青进到书房,突然问道:“汉臣,如果给你一支兵马,你敢不敢深入西境,为国收复故地?”

“当然!”狄青答应得痛快,同时也有点后悔。六哥他们可都在延州,自己孤身一人……尹洙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仲容他们会和你一起去的。这是庞醇之给我捎来的信,要把你借走,和王信共取金汤城。”

金汤城?狄青回忆了一下,自己原先在保安军时好像见过,在白豹城以东四十里的位置。

“先生,不知给我多少兵马?”

“新募来的三千人马你全部带去,另外再给你两千禁兵,凑足五千兵马。”

这三千新兵有什么用!若是换个别人,狄青早就火了。可面对的人是尹洙,那个在韩琦、范仲淹面前不断褒奖自己的人,那个深夜还在为他讲解《春秋》的先生。哎,罢了……

“先生,金汤城早晚必取。可这三千新兵从未上阵杀敌……末将想从延州调来杨文广、张玉等人,率新军先攻打安远寨。”

“嗯,也好……”尹洙略一皱眉便答应了。韩琦被贬知秦州后,发现当地的蕃、汉百姓因为穷苦而勾结赵元昊的不在少数,就以安远寨为例,被野利遇乞的侄子野利刚凌狼带着一万多人盘踞着,之前曹琮几次用兵都不能取胜。

“先生若没事,末将就告辞了。”狄青说完要走,尹洙叫住了他,“汉臣,这……有件私事,你真的没有成亲吗?”

“没有。”狄青好生奇怪,这个问题尹洙都问了他好几次了。

“哦……小女自上次你救了她之后,对你钦慕有加。老夫膝下独此一女……不是,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其实是魏能大将军的孙女。但老夫一直视她如掌上明珠……”提起女儿,尹洙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索性和盘托出:“老夫想把女儿嫁给你,意下如何?”

狄青大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尹箫会看上他这个配军。虽说她有意,可自己不能耽误了这位千金小姐。“先生,在下只是个配军。蒙范公、韩公不弃,先生教训,实不敢高攀令媛。”

“怎么?你看不上箫儿?”尹洙一把拉住他,“还是说你看不上老夫?”

“先生何出此言?”狄青单腿跪下,“在下是军职,不比那中过进士的贤才,不知哪一战就命丧疆场。果真如此,岂不耽误了令媛?先生位列清流,招青为婿,于先生颜面有损。”

“你起来!”尹洙扶起狄青,掸去了他盔甲上的尘土,颇有感慨,“多少人为了攀附权贵动尽心思,汉臣今日之言,老夫知道了……”

“末将告辞!”狄青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怕尹洙会继续下去。其实那天在集市上见到尹箫,与那些大家闺秀不同,尹箫素妆下的颦笑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也曾想过如果自己真能与尹箫结为夫妻,那便是他前世修来的大福报!如果他今天不是配军,而是正在等待科举的举人,或者已经是身居高位的殿前都虞候、枢密使,他一定会答应尹洙。

可是,他不是,也不能……

“狄汉臣!”

狄青边走边想,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暗中叫苦。真是怕谁谁来……

尹箫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爹爹找你……是为了出征的事吧?”

“是……”

“能打赢吗?”

“……”狄青沉默了,倒不是说没有胜算,而是问这个问题的人是尹箫。打赢还是打输,她是在关心她爹爹还是在担心自己?

尹箫见他缄口,只当是安远寨不好打,蛾眉轻蹙,心中埋怨爹爹怎么偏偏让狄青去趟这趟浑水。从袖中取出一枚褐色罗的绣彩香囊,“这香囊你且收着……”

“娘子!”狄青连忙后退,避开尹箫的手,“无功不受禄。”

尹箫莞尔,“就当值了你上回救奴的恩情。”把香囊抛过去,转身便走。狄青见她离去,也不好追赶,看着手中的香囊,叹息不已。

—————————————————————————————————————————————————————————————

庆州府

“末将范恪拜见知州。”

范仲淹抬头,看见眼前的人高大魁梧,大概有八尺多高。金睛、紫髯、高鼻,笑问道:“传说中庆州‘铁臂膊’,能开九石弓。就是阁下吧?”

“知州见笑了,这不过是坊间传言,当不得真。”在范仲淹面前,范恪显出几分腼腆,“不过末将确实能开一石七斗的硬弓,因为箭镞如铧,被将士们称作铧弓。”

“那本府倒有些好奇了。”范仲淹搁下毛笔,“都说你是铁臂神弓,乱军之中怎知是你射的箭?”

范恪以为范仲淹是怀疑自己,脸色涨得通红,“知州如何不信?末将的箭羽间必有官称、姓氏,所发必中,最厉害的能一箭贯二人。庆州城百姓都能为末将证明!”

范仲淹大笑,语气中略带一丝歉意,“巡检莫恼,本府方才戏言耳。听说任福取白豹城后,是你沿途设伏,引夏军来追,斩首四百余级。”

“正是!”提到任福,范恪有些激动,“任太尉待末将甚好,只可惜元昊贼子将他害死在好水川时,末将不在他身边。不然……”

“那本府给你个机会,让你去替任太尉报仇,你可愿意?”

“果真如此,末将必效死力!”听说能出兵报仇,憋了许久的范恪对着范仲淹连拜三拜,一旁的范纯佑连忙去扶,“巡检莫多礼,此间不是文德殿,家父也不是陛下。”

“不,知州、公子,末将是个武人,不懂什么礼仪。任太尉等诸将在世时与末将情同骨肉,只要能为太尉报仇,就是死也甘心!”

“住口!”范仲淹忽然面孔一板,“胡虏未灭,敌寇未剿,你就先想到死吗?”

范纯佑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朝自好水川之败后,精锐折损殆尽。巡检当以存身克敌为先。”

范恪这才明白范仲淹的御敌策略,这也就难怪他为什么要到处修筑寨堡。现在看来,没有这些寨堡的拖累,只怕赵元昊早就饮马渭水了。

“前日韩知州有书信来,说赵元昊疲于麟、府战事,无暇西顾,正是收复失地之机。庆州的汉乞、薛马、都嵬三寨各有千余夏军,你和杜惟序、高继隆各率三千兵马前去收复。”

“不知范公要怎么打?”

“你想怎么打?”范仲淹有些好笑,让他去攻打无非是收复失地,眼下还不到和元昊决战的时刻,这几处寨堡其实也无伤大雅,拔掉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些。

“要死寨,末将便亲率锐卒昼夜攻打,不出十日可得全功。要活寨,则全寨为上,破军为下。”

“哈哈哈……”范仲淹听到他最后一句,不由抚掌大笑,“难为你有如此谋略,点你做个巡检使未免屈才了。待你战胜而回,本府上奏功劳,便是做环州钤辖也可。”

范恪谢过范仲淹,乐呵呵地走了。范纯佑问道:“爹爹把庆州的所有精兵都付与他三人,若是失手岂不动摇一世英名?”

“我的一世英名在百姓心中,区区小败何足挂齿?”范仲淹重新拿起笔,“你也知道,这三座寨堡实则鸡肋,派兵攻打不过是为了堵住朝中那群相公的嘴,好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养民罢了。这些个禁军将士御敌无方,扰民有术。留在城里早晚是祸患,还不如遣去为国立功。”

“爹爹想在庆州做什么?”

“还是那些旧事,说起来只怕你不爱听,厚农桑、减傜役、修武备罢了。”范仲淹边说话边批公文,这些事他在延州做了一半,现在到了庆州,还是在做同样的事。韩琦渴望建功立业,那就让他去吧。自己这把年纪,能不能再活着回汴梁都难说。与其忝居高位,不如做些实事。遍观朝中贤愚,他还是对韩琦给予了最大的希望。好水川的兵败不足以打垮这位将来的韩相公,他还会崛起,将来的朝堂是他指点江山的舞台。也许,自己是看不到了……

稚圭,我把这些事都做好了。将来你要北伐还是西征,陕西的底子可不能太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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