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天梯仙境,应该就是在天上吧。
可天上的一日是怎样的呢?
那里又没有日出日落,又没有钟没有表,怎么样才算是过了一日呢?
也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吧。
庄子鱼后来只能是反推来计算自己在天梯仙境究竟待了多久,可当时是浑然不觉的。
如何增强手臂的力量?
庄子鱼选择做俯卧撑,他看见过光头体育老师在双杠上做这项运动,对方那强壮有力的胳膊,像小山丘一样的肱二头肌,据说就是这一锻炼收获的硕果。
于是,庄子鱼在洞底开启了枯燥无味的锻炼模式,除了吃睡,就是反复地做俯卧撑。
做了多少下,他不得而知,只是看着肱二头肌像馒头一样发了起来。
他拥有了动画片中那个大力水手一样鼓胀的肱二头肌和倒三角的健美身形。
他开始试探着去攀爬藤蔓,左右手接力赛一样往上攀,他那如鹰爪般坚实的手指抓住藤蔓,就像焊在了上面。
头顶的天空越来越开阔,光线也变强了。
眼看就要到达洞口。
庄子鱼猛地向上一纵,右手终于扒上了洞沿,接着是左手,然后他像做引体向上一样将身体慢慢抬高。
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他终于爬了上去,不再是一只井底之蛙。
庄子鱼还没来得及欣赏洞外的风景,一条鳞片闪着寒光,吐着猩红分岔长信子的蟒蛇窜到他面门,张嘴便咬。
庄子鱼受到惊吓,手一松,开始下坠……
醒来时一身冷汗,后背凉嗖嗖,就像寒冬腊月,北风呼啸的时节光着后背。
庄子鱼叹了口气,继续做俯卧撑。
这一次,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绝对不允许失误。
光做俯卧撑太枯燥乏味,庄子鱼还不时靠着地洞壁倒立,也吊在最矮的那根藤蔓上做引体向上。
疯狂的锻炼消耗巨大的体能,庄子鱼没有其他补充营养的途径,只有藤蔓上的果子可以裹腹。
那像梨子一样纺锤状的果子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口感脆甜,汁液充足。
庄子鱼刚开始吃起来非常享受,但时间一长,再好的美味也味同嚼蜡,甚至想吐了。
但那果子却是补充能量的绝品,简直就是能量块,能迅速恢复体力。
地洞里没有晨昏更替,天梯仙境也没有,但会有光影变换。
庄子鱼选择在光线最强的时候,强吞下五枚藤果,饮下一杯用藤叶接的露水,开始攀爬地洞。
爬到中间位置时,庄子鱼感到体力不支了。
有几次都脱了手,差点掉下去。
“绝对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成功!成功!”
庄子鱼替自己呐喊打气。
又坚持了一会,他突然感觉晕眩,就和喝醉的人一样,天旋地转,分不清上下了。
突发奇想,庄子鱼将藤蔓缠绕在自己身上,不停地缠绕,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
然后他松开了双手,开始休息。
期间,攀爬者又吃了几枚藤果。
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后,庄子鱼解开相对柔嫩的藤条,继续攀爬。
然越向上越困难,如法炮制,庄子鱼又休息了两次。
接近洞口时,庄子鱼最初来到地洞的想象变成真的了,一副不可思议的场景展现在他的眼前。
攀附在洞壁上的万千条藤蔓活了,化作无数条长蛇。
它们最细的都有小孩手臂那么粗,色彩斑斓,纠缠不清,或慵懒蠕动,或快速地东突西窜,令人头皮发麻。
庄子鱼嗅见一股浓郁的腥味,听见蛇鳞摩擦的声音。
多年以后,当庄子鱼在电影院和白芦花看《狂蟒之灾》第一部时,当蟒蛇巢穴出现在屏幕上时,他立刻想到现在眼前的这副画面。
如同电影里一样,一条蟒蛇自下而上缠绕住庄子鱼,但并没有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吞噬,而是猛然向上窜去。
飞龙在天。
庄子鱼被那条蟒蛇裹挟飞出了地洞,飞上了天空。
在极高处,蟒蛇松开了他。
他再一次体会到现代极限运动“蹦极”产生的快意。
惊悚的快意。
……
“啊!”
庄子鱼从天梯仙境掉到了家。
掉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掉到自己床上的瞬间又跳了起来!
但并没能真正起来,而是被一直守候在床边的老爹反应迅速地又给摁了回去。
“子鱼,你终于醒了!子鱼,是爹爹是爹爹!”
庄梦姑喜极而泣。
庄子鱼并不知道,他在藤蔓地洞里待的那段时间,换算成葫芦镇的时间竟然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庄子鱼的神在地洞里锻炼臂力,而他的身体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就像一个植物人。
这一个月,庄梦姑掏空家底,遍请“名医”,但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宝贝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不可能毫无征兆地,在大脑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下变成一个植物人的。
葫芦镇的“名医”们束手无策,庄梦姑打算带儿子去县城的大医院,给儿子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这个提议是邻居花婶,也就是李歪头的母亲提出的。
她说自己有个远房亲戚,躺床上好多年了,有心跳,呼吸正常,就是醒不了。
俗称活死人!
活死人的可怕之处在于折磨活着的亲人。
她那个远房亲戚是因为房子上大梁时,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脑袋撞到了磨盘上才成活死人的。
当时流了一地的血,磨盘都被染成了红色。
医院说是大脑受到严重损伤,器质性的损伤,不可逆,没得治!
后半辈子就只能躺床上了。
“不可能,子鱼从来没伤过脑子!头天还好好的!”庄梦姑笃定。
“会不会孩子受了伤,没敢让你知道?”花婶猜测。
孩子不知轻重,受了伤不敢告诉家长也是常有的事。
“不可能!”
庄梦姑咆哮,他虽然也觉得对方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不愿相信真的会是那样。
花婶并不介意庄梦姑的态度,她理解这个男人内心的悲痛。
“我也不希望会是那样,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趁早带孩子去检查一下放心,如果……可以……是吧!?”
花婶说得很委婉。
庄梦姑面露难色。
花婶会意男人的这种难色,立马开口说钱的事不用他操心,她可以先借给他,等什么时候有再还都可以。
于是庄梦姑决定带孩子去县城,立即出发。
孩子是他的命,如果可以,他情愿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可就在准备出发的那天早晨,庄子鱼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人改变了庄梦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