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洲东街衙府。
李涟押送完人犯换了身普通公子的衣裳,和手下疾风说道:“走,咱去味香楼尝尝泠姑娘的手艺。”
疾风笑着点着头。
酿酒房有一股清纯幽香溢出,暖人心房,檀木制的酒驾子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酒瓶罐子,有藏绿高贵的玉湖春罐、蓝紫色青杏坛、雾蓝的小蓝瓶……有用瓷盖木塞封好的,也有直接用厚布和绳子捆绑好的。
“你这丫头还真是走运,酿桃花酒的人走了不久。”
泠倾棠四处张望着,酿酒器具倒甚是齐全,有煮料用的陶鼎、发酵用的大口尊、滤酒用的漏缸、蒸酒的酒灶台、贮酒用的陶瓮。
平日里味香楼客人全满,若是李文仕有空,自是自己也会去学着酿点酒喝。
“李叔,酿酒的粮料在何处?”泠倾棠问着李文仕。李文仕用手指了指对面。
由于酿酒师已走了有一段日子,这儿的粮料大多都是不新鲜不好吃的,泠倾棠捏起点竹篓子里的桃花,竟也是闷干的,毫无花香了。
“李叔,这桃花和粮料都已发霉闷臭了,要是酿酒的话,就得派人去采集新鲜不干枯的桃花,只需二钱便可,还有粮料,也得用肥硕的麦米或糯米,也只需四钱,那样酿出来的酒犹如蜜一般,鲜甜不腻晶莹有食欲。”
李文仕命人找来泠倾棠口中所说的粮料。
泠倾棠在食台的篓子里取出来一些刚采集来的如珍珠般的糯米,用清水清洗一番倒入小灶锅锅里,熟练的生好火将糯米煮熟,等待的时刻里,用清水浸洗好甘蔗酒曲,又把桃花二钱、白芷半钱纷纷浸洗。
约半刻钟后晶莹可人的糯米熟后,又拿铁锅铲子将其打到木框盘里,静置摊凉,摊凉后在反复蒸熟一遍,达到松软入口即化之处。
随之拿起一壶琉璃坛,在琉璃坛中加入糯米并撒上浸洗好的甘蔗酒曲、桃花、白芷,用酒棍搅拌均匀,最后加上上好的黄酒,拿起坛盖封好便可了。
约两个时辰的功夫,泠倾棠便已酿好了。就等待着六日后的桃花酒了。
“李叔,酿好了,再等六日即可。”
泠倾棠热的用衣袖擦了擦豆大的汗珠子,坐在酒灶上歇着。李文仕估计是被泠倾棠熟练的酿酒技术给惊讶到了,全程就没眨眼过。
他走到装桃花酒的坛子边,凑着闻了闻,嘴角很满意的上扬起来。
忽然,方才在楼里打碎白瓷杯的店小二慌慌张张来报:“大掌柜,来了位公子哥,奇奇怪怪的什么菜都不点,非要什么汤圆,还说要青梅馅的!”
李文仕听了又摸胡子又皱眉头,问道店小二:“你确定没听错?”
“千真万确啊!”
“这可如何是好?酿酒师走了,汤圆也无人会做了啊!”李文仕急的来来回回的走动,味香楼的疱师都是分配好的,炒菜的则专门炒菜,做汤的也专门做汤,做面食的更是专门做面食。酿酒人本就清闲一点,所幸汤圆也交由那为酿酒人,本就没多少客官会点汤圆,自开渠以来店小二所说的公子哥则是第一位。
泠倾棠如听了雷般暴跳起来,大声喊着:“李叔李叔,我会!”
“泠姑娘此话当真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啊!我们味香楼可从未被客官厌评谬论过啊!”
“当然!这燕喜青梅汤圆是我自打记事以来做过最多次的!木姜镇您也知道,那儿的灰燕子是最挑的,烤鸡顿鸭、鱼狗马虾肉放在它们面前那也是滴口不沾啊,可我这燕喜汤圆一放,都省得小女洗碗了。所以那位客官吃了绝对一保满意的!”
“若不像你说的那般,当如何?”李文仕犹豫了一下问着。
“我拿我最重要的赤玉坠子做担保行了吧?”泠倾棠右手摸了摸自己颈间处,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啊。泠倾棠慌慌张张的又摸了摸腰袋处,两只衣袖里也抖了抖,还是未能找到,心想:该不会是忘在泠家了吧?这等重要之物怎能放在泠家?等解决完这桩事,回去取!
“您就让我来做吧李叔,那桃花酒您也看见了,我若是不会,那些手法也是断然不知道的啊!这您看您那庞大的后厨中也无一人会做是吧?”
“好吧!但先说好,你若失败了,别说我既不会让你在这待下去,还有你得赔偿我楼里的损失。”李文仕答应了。
后厨陈设齐全,三个洗菜人员,十二个衣配围裙的疱师们忙来忙去,一个不小心,一位炒菜的疱师被油溅到了手,一个鲜红的血泡问世,疱师也顾不上,只想锅中的菜炒的越快越佳。
李文仕带泠倾棠走了进来,和厨内的人解释一番,泠倾棠顶着所有人的议论纷纷去做汤圆,厨房里的新鲜食材又吸引了她的眼球,还是正事重要。
她围起灶衣,用木簪盘起发髻,动作都是那么熟练,托一位疱师把糯米、青梅酱、桂花,白糖准备好。
一双布满茧子的手将青绿色的青梅酱与半钱白糖搅拌在一起,分成两小碗,另一碗加了些水颜色较淡,在揉面板上揉出一个糯米团,分别切出小块,压成小圆状,用小木勺将青梅酱放进小圆状,以捏包子的手法封闭在揉成圆圆的球状,泠倾棠熟练的做出了十多个药瓶盖般大小汤圆,撒上桂花,又刮上一层颜色较淡的青梅酱,一个一个的放进锅里煮。
李文仕叫店小二去和公子哥说一声。
很快,约半炷香的时刻,打开锅盖,锅里的小汤圆呈浅青色,光滑如沉水的青石,十多个都浮上锅面,泠倾棠给那个替她寻食材的疱师试吃一番,疱师瞪大瞳孔,连忙说道:“好吃!味而清淡,可口酥软,实乃一道美肴啊!”
李文仕也凑上前夹起一个,咀嚼一番,瞬间喜喜笑颜开,话不多说,直接道可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