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沧国国都。
在沧国国都,有这么两个地方,一个叫东市,一个叫西市,乃是沧王明即位之初设立的,是城内专门进行商品交易的区域。
市内不住家,坊内不设店肆。市的四周以垣墙围圈,称“阛”,四面设门,称“阓”。市门朝开夕闭,交易聚散有时。市的设立、废撤和迁徙,都由官府以命令行之。市内店铺按商品种类区分,排列在规定地点,称为“肆”或“次”。
如此划分了专门的商品售卖的地点,使得原本散乱的交易在沧国官府的统一管理下井然有序。
加之水利畅通,玉产丰富,吸引了周边国家的商贾,沧国的商品贸易在一二十年里逐渐繁荣,甚至沧王明放出豪言,要超越贾国,成为天下第一殷富之国。
在国都东市的玉牌街里有这么一家柜坊,名叫明玉柜坊,是最近两年在沧国内快速发展起来的一家柜坊,在沧国,论挣钱能力,甚至仅次于王室内库。
这家柜坊之所以发展的如此迅速,要点有二。
一是它背后的主人实力强大,出手阔绰,但是却不为人所知,给明玉柜坊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轻易不敢招惹。
二是沧国国土实在太小,天下有名的钱庄只是在沧国开了几家名为柜坊,实为存取柜的铺子,近年支撑不下去,又退出好几家,现在自然无人有能力和明玉柜坊在沧国这个小地方竞争。
明玉柜坊的后院,靠近里巷的那一侧,一人从墙外翻进院子里,此人正是卡丘丝。
卡丘丝走到院子的西南角,那是一处僻静的二层阁楼,轻轻敲门,得到屋里的人首肯后,才敢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入阁楼里。
一进阁楼,把门重新关好,卡丘丝就在空荡的黑青石砖上跪下,他的面前是层层黑色帷幔,帷幔后面的坐具上盘坐一个青年。
青年此时正背对着卡丘丝,似乎在冥想着什么?
许久,跪在地上的卡丘丝才颤颤巍巍地轻声说道。
“少主,鲁力破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攻占了一处水匪的营寨,马上就可以执行您的计划。”
一言不发的青年在卡丘丝的心里更加可怕。
“知道了!莫度和那十二个废物如何了?”青年问道。
“已经到了卫国!”卡丘丝如实回答。
“哼,这个莫度,来到中土就是为了游猎的吗?和他那个十几年前死在中土的废物叔叔一样!”
青年冷哼一声,冷漠的言语中尽是看不起莫度。
“少主慎言!您需要莫离大公的支持,才能在夺取帝位中占到上风。”
卡丘丝顶着被惩罚的压力,额头冒汗,硬着头皮说道。
“凭你也能教训我?”青年依旧盘坐着没动,而跪在地上的卡丘丝却被击飞到背后的门上。
门发出一声嘎吱,卡丘丝落地,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脑袋紧紧贴到地上。
“属下不敢!”
“行了,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这里没有别人,所以才会说这些心里话!”青年说道。
“属下能得少主如此信任,受之有愧。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不用表忠心了,你下去执行计划吧!”青年招招手,打发卡丘丝走。
“是!”卡丘丝默默退出阁楼,轻轻将门合上。
几周后,沧国的物价开始飞涨,沧国宫廷却对此无能为力,此时负责监国的公子裕为了抑制物价手忙脚乱。
一周前,公子裕府的前面,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商人走到公子裕府的大门前。
此时公子裕的府里,公子裕的两位师傅为了货物短缺出现的物价飞涨如何抑制这件事,当着公子裕的面争吵的不可开交,毫无读书人的风范。
右侧,年纪稍微大点的,须发全白的,穿着一品官服的,正是太子太师,国相兼户部尚书,卢直,人如其名特别刚直,近乎于固执。
左侧,年纪稍微小点的,须发花白,穿一品官服的,正是太子少师,礼部尚书,高傅。
二人争吵的是连年备战,国库空虚,该不该由王库出钱平抑物价?
卢直作为户部尚书,最知物价飞涨的祸害,自然先把物价拉下来是最好的。
高傅反对,国库是国库,王库是王库,不可混淆,如果可以强行用王库的钱干国事,反过来,国王亦可征用国库来干私事?
“好了,两位师傅别吵了,吵得我都心烦了!”
坐在主位的公子裕被吵得无法闭目静心思考,睁开眼,叫停了两位大臣的争吵。
“是!”卢直和高傅听见公子裕开口发话,便安静下来听公子裕下面的话。
“两位师傅,都是国之重臣,如今父王病重,一切国事还要仰赖两位,万不可气坏了身子。如此争吵下去,不是办法。这样,两位师傅都会去好好想想,明日早朝咱们再行商议,如何?”
公子裕说话时的语气虽然是尊敬的,但言语中都是要赶卢直和高傅走的意思。
“是。”
卢直和高傅自然是听出了公子裕的意思,先后朝公子裕一拱手,一前一后走出书房大门。
二人离开后不久,一个仆役低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封信,毕恭毕敬地走到公子裕身边。
公子裕瞥了一眼信的封面,并无署名。
“这是什么信?”公子裕抿了一口茶问道。
“禀王爷,外面有一个自称明玉柜坊坊主的商人要见王爷,这是他递上来的信说是王爷自会见他。”
仆役端着信,可是公子裕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
“哼,一个低贱的商人也想见我?都是他们这些商人肆意抬高物价!我还没有找上门,他倒找上我了?不见!”
公子裕断然拒绝了。
“我这就去令人赶他走。”
那个仆役拿着信件转身便走。
“等等,把信放桌上。”
没走出两步,公子裕就叫住了他。
他只好折返,将信件放在桌上,然后正要离去,公子裕再次开口。
“你就不用去叫他了,来人把他带走,领三十大板。”公子裕眼睛都没抬一下说道。
两个护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仆役一架拉走了。
“公子!我错了!公子!”
惩治了贪污的仆役,公子裕转而关心桌上的信件。
“此人如此自信,怎知我看过信会见他?难道?”
公子裕拆开信封,拿出信件,看了几句,豁然起身。
“山大伴,把外面那个商人带进来,我要见他!”
从门外边走出一个老宦官,躬身拱手接下来公子裕的命令。
公子裕府外,卡丘丝看着从公子裕府里走出来的卢直和高傅,二人并肩走着,谈笑风生,分别后,各自上了马车离去。
“别看了,那不是你能窥测的人物,走吧!公子裕有请。”
山大伴,老宦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卡丘丝的身边,用公鸭一般的嗓子说道。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公子裕府也有如此高手,中土真是卧虎藏龙。”卡丘丝心道一声。
脸上则是大惊失色,仿佛被山大伴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是。”
又装作缓过来的样子,默默跟在老宦官山大伴的后面,进了公子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