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所不到,袍子无所不到。
而那些因此误食袍子的生灵,会出现血液反噬的情况。
要么,被袍子占领,要么,征服袍子。
当然,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死!
……
……
天塌下来,没有高个子顶着。
所以世界崩坏了。
所有的生灵在这场天灾下的种族斗争中垂死挣扎。而万物的灵长——人,在这场斗争中发出了最高的呐喊。
智者带领着希望去寻找传说中的桃花源。
勇者拔刀向更强者。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团结在了一起。
……
……
小女孩望着苍穹,原本昼亮的天因为破洞的存在,变得昏暗下来。因为破洞里,是无尽的黑夜。星辰身在其中,也只是为了点缀它的更黑。
而地下,妖异刺眼的滔天血红映照着天穹。
世界因此变得更昏暗,暗红的黑暗。
“天塌了。我们也在寻找那个高个子的人。”
小女孩低头,去看她屁股下的巨人。
“可为什么,我们不去天塌之前?”
“因为世间万物都是有因果的。”巨人正色道:“我们没办法跳过因,直接来到这个果。”
小女孩抬起头,冷冷的说道:“那就斩掉这个因!不要这个果!反正世界也不会变得更糟了。”
巨人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她,愕然道:“哪怕因此,我们不会存在?”
小女孩低头,对向巨人的目光,笑嘻嘻的说道:“那岂不是更好?”
“反正世界也不是我想象的好。”
“与其看见失望,不如没有失望。”
巨人低下头,沉默了许久,突然朗声笑道:
“可惜,天塌之前的地龙已经飞升了。我们无法挽回。”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小女孩看着巨人开怀的笑,忽然有些怜悯这个蠢货。她抬起头,望着五彩石和九天息壤脱落的地方,淡淡的说道:
“地龙飞升了,可谢家人没有。”
……
……
所遭遇的,已经足够糟糕了。
所以精神上,一定要有寄托。
烫着十二个戒疤的主持和尚说:“我们以今世之苦修来世长生。”
“长生,并不是没有尽头的生命。而是,平安的活着。”
“在别人倒下之前,你还能吃饭,还能睡觉,那就是长生。”
“长生,就是活着,比别人更长久的活着。”
说完,他双手合十,虔诚的朝虚空揖了一礼。
在他身后,被苦难折磨、像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人群跟着揖了一礼。旷远的天地回荡着他们的精神寄托:“祈求长生!”
回音悠长,经久不消。】
……
……
谢祛紧盯着周衍期,他的内心很平静,似乎已经不期待他的回答了。或许,是因为无论怎样,他心里都已经有了底。
而这底气来源于……
谢祛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周衍期。
周衍期很胖,从正脸看过去基本瞧不见耳朵,但从相学的角度来说,这种面相时运良好,说明此人体力和气魄很足。
谢祛想了想,也是,能在危机关头立马就把他丢出来的人,气魄怎么不足?
因为胖,让周衍期看起来很笨重。本来就不英俊的面孔被肥肉给挤压,看起来有些膨胀的丑陋。思考了很久,他突然释怀的说道:“谢祛,咱们是朋友对吧?”
谢祛颔首,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周衍期再也不看谢祛,扭头对着井鬼说道:
“让他死吧,像他这样豪情万丈的人,可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谢祛却盯着井鬼激动的面孔,不缓不急的接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不是要找长生不老药吗?”
“我或许对你来说,比他更有价值。”
谢祛笑望着周衍期,自认为很儒雅的笑着。
“但是,为什么周衍期脸上的肥肉在眼中轻微的颤抖呢?我看见他豆大般的眼睛深处,充满了恐惧。”
……
……
又是一个黄昏。
太阳像一个黄皮的橘子挂在西边,而像冰珠一样的月亮正和它遥遥相望。
石墟,再一次目睹了日月同辉的景象。它沉默的,一言不发,任天上白云浩洁,天色清明。
天,还没有黑。
横亘在石墟上的大圆柱子底下,钻出来一只小巧的狐狸。它有一对充满野性的眼睛,还有一张长长的尖嘴。它从破碎的石头上跳到柱身,然后坐在上面看日落。
今晚月色很美。
风,也很温柔。
驼背和酒鬼来到石墟时,已经傍晚了。
他们看了石墟一眼,而后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却默契的什么也没说,抬起脚,就往开在石墟上的酒馆走去。
……
……
“你知道长生不老药在哪里?”
“如果我不知道,那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因为现在才想起。”
谢祛笑眯眯的看着井鬼,将他满脸警惕的表情一览无遗。
“在此之前,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听完后,你再决定要不要信我。”
“我这人很没有耐心。”井鬼不笑,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谢祛。“所以,你最好长话短说。”
谢祛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咳咳咳——”
清了清嗓子,他开始讲述一千零一夜的第一个故事。
“我见过龙。”
“是在我八岁的时候。”
某天放学后,我和同伴约好一起去他二伯家摸鱼。
两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他在前,我在后。
刚走过一个小山坡,视野变得开阔,我抬头,却看见他站在原地,像雕塑似的僵住了。
他伫立在山坡上,眺望着一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围绿林间的清泉里,跃起一条长长的银线。它在天边的暮色下,依然散发出银昼。
很刺眼。
但我却挪不开眼睛。
我虽然目不转睛的看着,但是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原来这个世上,除了万物灵长,还有其他的高级生命。
它在我们的目送下,消失不见。
我至今也想不起来它是如何消失的。
“你看见了吗?”他问我。
“嗯!”
沉默,长久的沉默。
因为我发现事后我居然记不起它的样子。
龙都飞走了。还摸什么鱼?
两个人浑浑噩噩的回到家。
我八十岁的婆婆站在山路口,拿着棍子在迎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