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渊收留了胡屠、胡妹、白绫儿三人,胡屠每日在客栈里帮忙打扫店面,搬送东西,胡妹帮着白绫儿每日换洗客栈的纱幔床被,大家都很满意现在忙碌充实的生活。
经过几天的接触,胡妹已经和白绫儿成为了好姐妹。
“没想到白绫儿姐姐身世这么可怜,胡妹我至少还有一个哥哥可以相依为命。”
白绫儿听后只是挤出一点笑容,然后继续干活。
胡屠有点不满地对戴渊说:“戴先生!可不可以不让俺干这种杂活?”
“那你想干什么?”戴渊懒洋洋地坐在廊间问道。
“俺当然是想跟着止羽公子干大事啊!哈哈!”
“什么叫大事?”
“大事就是……反正就是大事!”
“收留你们是我决定的,可是你们没有钱,我也不能白收留你们啊,我这是小本生意,你们当然要给我干点杂活,用来抵免你们吃住的费用!”
“你的意思是,不给俺工钱还要俺白干?”
戴渊指了指一扇门笑道:“大门在那边。”
胡妹拉了一下哥哥胡屠说道:“你快别说啦!快老实干活吧!”
胡屠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干活去了。
胡妹问戴渊:“戴先生,止羽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们?”
“为什么这么问?”
“我偷偷看到止羽哥哥宁愿一个人在房间里擦剑,也不愿跟我们说话,而且他从没说过要收留我们。”
“你为什么要偷偷地看呀,偷偷可不好。”
“也不是偷偷,只是我不敢走过去,旁边有没有人,在你们看来就叫偷偷吧!外面的人经常这样说我呀!”
“原来是这样,胡妹,那样算不得偷偷,做事问心无愧,即使没有人看到,那也不叫偷偷。止羽哥哥他,只是喜欢一个人呆着罢了!”
“外面的人哪有戴先生这么好呢!他们总是很嫌弃我们,管我们叫流民啦、偷东西的贼啦……”
戴渊笑着说:“我讨厌的人有很多,但是我不讨厌你们呀!”
胡妹笑道:“我也是!止羽哥哥他没有朋友吗?戴先生不是他的朋友吗?”
“我?我算不上他的朋友啊。”
“我还以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呢。”
“以后你不用叫我戴先生,叫我戴渊哥哥就可以了,其实我比你哥大不了几岁。”
胡妹道:“可是戴先生你脸上的胡子看起来年纪好像很大了,所以还是叫先生吧!”
戴渊摸了摸胡子然后叹口气道:“哎,只是多一点胡子而已。”
正说着,戴渊看到原太子侍卫司马雅带着一名侍从,来到客栈,戴渊知道司马雅从不亲自来客栈,此次前来,必有大事。戴渊带着司马雅来到后院司马瑾的房间,然后在门外哨守。
司马雅面对司马瑾坐了下来,一名侍从跟着坐下来。司马雅看到司马瑾还是在擦着剑,头也不抬一下。
司马雅道:“这一次,要杀的人,会很危险。如果你做不了,我再另想办法。”
司马瑾终于抬起头看着司马雅问道:“是谁?”
“安阳乡侯,石崇。”
屋内一时间悄无声息,司马瑾握住剑柄抬起手在半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将长剑插入剑鞘。
“石崇与贾谧交好,手握兵权,阴养死士数千,号称富可敌国,我等议之再三,觉得不除掉此人,贾氏难诛!”
“除掉他,就可以诛杀贾后了吗?”
“除掉他,诛杀贾后就容易多了!”
“密令。”司马瑾伸手管司马雅索要刺杀石崇的密令。
“刺杀石崇事关重大,只有口信,没有密令,所以我才亲自来找你。”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司马瑾问道。
“赵王、孙秀、我和许超,除此以外再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了。”
司马瑾沉默少顷。
司马雅道:“你若成功,贾氏灭族就不远了,待太子复位,定追封你为五品侯爵!不,三品!”
司马瑾起身,左手按住腰间长剑的剑鞘,右手拔出长剑,未等长剑出鞘的声音消弭,便一剑刺死了司马雅身边的侍从,其势之迅捷,那侍从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说过只有四个人知道,既然事关重大,勿再泄!”
司马雅被吓得神魂差点出了窍,未等司马雅回过神,司马瑾已经收剑入鞘。司马雅心脏剧烈跳动,他现在需要司马瑾这样的奇人,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离开了。
戴渊送走司马雅,来到司马瑾的房间,戴渊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合上门,坐在司马瑾对面。
“这一次的任务是谁?”
司马瑾擦着剑身没有说话。
“连我也不能说吗?”
司马瑾点点头。
“嗯,那我就不再过问了,临行前你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吗?”
司马瑾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客栈的那三个人怎么办?”
司马瑾摇摇头。
“这三个人还不错,如果我们俩都不住在这了,就把这个客栈和院子都送给他们吧!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加上一个孩子,在一块过活,还挺好的。”
戴渊起身要出门去,忽然想起什么,在门口站住了。
“那个胡妹,挺喜欢你的,管你叫哥哥,却管我叫先生,看来我的面相比你要更早死掉啊!”
戴渊说完笑着离开了。
话说小坷和诸葛闵在洛阳城内寻找石崇府邸,兜兜转转终于在城东找到了。只见府门前的牌匾上写着“石府”二字,诸葛闵喜得拍手刚要上前去敲府门,却被江坷拉住了。
“不要命了!去敲那个门!”
“为什么?这不是石府的大门吗?”
“这个是正门,洛阳城内所有官宦家的正门都不是给你敲的,记住了吗?”
江坷说完就拉着诸葛闵走了,诸葛闵一肚子话想问江坷,但是看到江坷愠怒的表情,又不敢问,只是乖乖跟江坷走了。
江坷拉着诸葛闵绕到侧面一个小门,然后亲自敲门,敲了半天里面才开门,却是一个小厮,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问他二人找谁,江坷说找金管家,小厮打量了一下江诸葛闵二人,“哼”了一声,直接伸出了一只手。
“什么意思?”江坷问。
“给钱,难道你让我白白给你找人吗?”
江坷忍着气问道:“你要多少钱?”
“一千钱。”
江坷只是低头想了一下,对方却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我可没功夫等你!”
江坷从身上掏出一千钱递给那个小厮,小厮接过钱大略数了一下,说道:“你们别等了,我只能告诉你金管家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里?”
小厮又伸出了手。
“还要钱?”
“废话,一件事归一件事,没道理你付一次钱我要回答你所有问题!”
诸葛闵愤愤不平道:“可是刚刚我们是要找人,你明知道人不在这里,还要收我们一千钱,你这根本就不讲道理!”
那小厮见诸葛闵如此说,直接把门关上了。
诸葛闵见对方理都不理自己直接关上门,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江坷没有责怪诸葛闵,只是嘱咐他不要再说话,然后江坷再次扣门,门又开了。
江坷又掏出一千钱递给那个小厮。
“你出了洛阳城,往东北方向走七里路,就能看见金谷园,金管家就在那里!今天天色已晚,城门就快关了,你们明天再去吧!”
“你认识秦婴秦子赢吗?他在哪里?”
那小厮第三次伸出了手。
江坷又给了对方一千钱,诸葛闵在一旁看得好不生气,却不敢再说话。
“如果你问的是廷尉府的左监秦婴,我听说他住在司空张华的府上,你可以去廷尉府或者张司空的府上问一下,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了。”
江坷没有道谢,转身对诸葛闵说道:“走吧,我们去找秦大哥!”
江坷与诸葛闵一路打听,来到司空张华府上,开门的小厮闻听说找秦婴,同样伸出了手。
江坷很痛快地递给他一千钱,那小厮问了来者姓名,然后叫他们在门外等候。
等了好久不见回话,诸葛闵问江坷:“小坷,你说他一会儿开门会不会也说秦大哥不在这里?”
“也许吧!”
“这洛阳城里的人怎么都只认钱啊?”
“云梦山外就是这样,人人眼里只有钱,你有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只要有钱,万事不愁。”
“难道不是钱财身外物,忧道不忧贫吗?”
“在洛阳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没有钱,寸步难行!”
诸葛闵还想再问,此时张华府上的门终于打开,这次接待他们的不再是小厮,而是一位衣着考究的人,来人微笑着仔细询问了江坷与诸葛闵的名字与来历,然后带到他二人入府至客室,让他二人稍后片刻。
很快,一位白发、面善、长须的老者走客室,这便是司空张华,秦婴紧随其后。
“秦大哥!”诸葛闵终于见到了秦婴,一时难掩心中的喜悦,几步走上前,双手扶着秦婴的双肩,差点抱了上去。
小坷见到秦婴,如同见到了亲人,双唇紧抿,哽咽一下。天下虽大,但能让江坷动情释怀的也不过江离与秦婴二人而已。
秦婴扶住诸葛闵,让诸葛闵与小坷坐下再说。魏晋以来,礼乐崩坏,废忠义而举孝悌,所以张华见诸葛闵礼不周到,并不见怪。
秦婴先是问诸葛闵吴通老师近况可好?诸葛闵把吴通断臂救司马瑾,后司马瑾投洛神坊等事一一道来。说话间由屏风后走出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俏丽的丫鬟,手上托着两个茶杯,女子亲自为江坷、诸葛闵送上茶。后得知女子是司空张华的女儿,名叫秀娘。
江坷何等聪明,想这司空的女儿是何等娇贵,自己和诸葛闵哪来的面子,能让她亲自送茶?那必定是看在秦婴的面子上,秦婴与秀娘的关系由此可见匪浅,那秀娘一定是把小坷和诸葛闵当成秦婴的家里人了。小坷十分敏感,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酸。
秦婴听完诸葛闵的叙述,不禁长叹一声。
张华道:“你的师傅真乃是侠义之士啊!”
诸葛闵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有一个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哦?谁啊?”秦婴问道。
“洛神坊的萍姐姐让我告诉你,他会在云梦山一直等你。”
秦婴楞了一下,看看秀娘,小坷与秀娘也一起看向秦婴。气氛一时尴尬不已,只有诸葛闵浑然不觉,仍然开心自在。
秦婴在与司空张华小声商议一下后,秦婴对诸葛闵说道:“你来的正巧,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帮忙,明晚你随我去捉拿一个刺客,倘若成功,司空会保举你,你也好在洛阳立足,不负师傅所教,亦方便你继续寻找司马瑾的下落,不知你愿意吗?”
诸葛闵乐道:“秦大哥交代的事,为什么不愿意呢?临行时鬼谷先生告诉我,在外凡事都要听秦大哥的!”
秦婴点头道:“很好,但是你要谨记,无论何时你都要紧跟在我的身边。”
“好的,秦大哥!”
秦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小坷说:“小坷,你且在这里暂宿两日,然后再去找你的姐姐如何?”
小坷默默地点了点头:“好,一切都听秦大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