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国庆节，闻莺早早地和父母坐飞机去杭州。罗熠家里原本有出游的计划，可罗俊华公司临时有事，他必须去处理，出游便取消了。
罗熠倒是无所谓，荣明蓁却不怎么高兴，不管是何原因，计划好久的事儿被打乱，总是失望的。
罗熠见妈妈心情不好，没有立刻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前两天他跟着妈妈陪外公外婆去天津见朋友，大概是离开了长期生活的地方，即使是短途，荣明蓁阴霾也消散些，有心情购物了。
3号晚上，优质新星半决赛。电视、电台等媒体一直在宣传，这几天罗熠也在闻莺的监督下按时按量为祁骛投票。决赛开始时，罗熠打开电视，荣明蓁见了也凑了过来。
“什么节目，看得这么入迷。”荣明蓁把洗好的蓝莓摆在罗熠面前，拿着刀子切柚子。
“优质新星。”罗熠答，“宁佑哥也参加了。”
“宁佑？”荣明蓁拿过遥控器调大音量，看着电视上正表演开场舞的八个人，“中间那个吗？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干点儿正事，我还以为他只会打架给他爸妈惹麻烦呢。”
“妈妈，宁佑哥没有那么遭。”罗熠不赞同荣明蓁对杜宁佑的定义，“宁佑哥目前排名第一呢，呼声特别高。”
“是吗？”荣明蓁把剥掉白衣的红柚瓤放回柚子皮里，边吃边问，“你最近拿我们手机投票，就是给宁佑吧？”
“嗯。”也给其他人投了。
忽然，荣明蓁把柚子放下，站起身走到电视前面，指着杜宁佑身边的祁骛问道：“这个小伙子叫什么？长得可真帅。”
罗熠看荣明蓁一脸喜色，激动的样子好似站在舞台上的是他一样，心里特别憋屈。“祁骛。妈，您坐下，挡着我了。”
荣明蓁呵呵笑着，把罗熠往旁边一推，坐在罗熠的位子上，“唱得也好听。他排名怎么样？很好吧，和宁佑并列。”
“嗯，还不错。”罗熠声音渐低。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他拿起来，就瞧见闻莺在群里喊道：“表哥今天真是帅出天际了！”为了方面监督大家投票，闻莺建立了打卡群，成员是她、陈澜星、许博薇、罗熠和许朱林。
决赛时，每名选手有5张票，可以邀请家人或亲朋好友去现场。陈澜星得知消息后，当即和祁骛要了3张票，准备带着闻莺和许博薇去现场为祁骛加油打气，可闻莺要回杭州，许博薇因月考成绩退步，被父母严令外出，陈澜星临时找不到人，只好动员自己父母一起去。
这几天，陈澜星发回不少现场彩排的照片，闻莺一直在群里大呼小叫，无一不是对祁骛的溢美之词，而许博薇就惨了，只在国庆当天冒个头，之后手机被父母查收，估计眼泪都快流干了。
“呼叫，呼叫。胖胖儿，大朱，在不在？”
许朱林回复了“在”。
罗熠把编辑好的信息又删掉，也回复了“在”。
闻莺满意了，继续下达指令，“投票，不要沉迷于表哥的美貌而忘记投票。”
罗熠抬头看了眼沉旁边迷于祁骛美貌的荣明蓁，问道：“妈，祁骛好看还是我好看？”
“嗯？”荣明蓁回过头，瞧着罗熠紧绷着的小脸，意识到有些不对，“妈妈当然最喜欢我家乖宝儿。”
“我又不是问这个。妈妈，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其实也不用回答了，如果是他好看，妈妈肯定会直截了当说了，哪里用得着那么迂回。
“嗯？”荣明蓁没想到罗熠还挺坚决，想了想，“从五官来说，祁骛的相貌无可挑剔，但在妈妈眼里，你是最好的。”小熠这是怎么了？上次问我关于喜欢的话题，这次又问外表，难道是青春期到了？
罗熠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鼻子皱出了褶，不满地嘟囔：“那就是我不如他好看，哼，难怪你们都喜欢他。”
荣明蓁往罗熠身边坐了坐，“小熠，不是喜欢，是赏心悦目，世人都追寻没好的而已。不过，能告诉妈妈，还有谁喜欢吗？”
“没什么。”罗熠悻悻地抽回手，“妈妈，我也想当明星。”
“当明星？”荣明蓁吃了一惊，回手把电视关了，“就因为妈妈还有别人说那个小伙子好看？”
是有这个原因，但他不想告诉荣明蓁，“妈妈，同学们说我唱歌好听，不比电视上的选秀歌手差。”
“我家乖宝儿本来唱歌就好听的呀。”荣明蓁道，“你小学还是学校合唱团的领唱，唱的差怎么担任呢？如果你想唱歌，妈妈和宋老师联系，还参加合唱团好吗？”
“不想参加合唱团，我是想，想参加比赛。”
荣明蓁紧盯着罗熠，“罗熠，你是认真地征求妈妈的意见吗？”
“是的。”罗熠望向荣明蓁，没有任何躲闪。
“那去书房吧，客厅是休息的地方，不适合谈事情。”两人进了书房，荣明蓁让罗熠坐下，泡了杯花茶给他，“罗熠，你知道的，爸爸和妈妈一直都尊重你的选择，从没有强迫你去做什么。我们不期待你能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对你的唯一期待就是做一个正直、善良，有快乐能力的人。当然，如果你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某一领域的成就，爸爸妈妈是以你为骄傲的。”
听着妈妈的话，罗熠突然觉得有种新奇的感觉，觉得自己是个被平等对待的大人了。他不由挺直了腰杆。“谢谢爸爸妈妈。”
荣明蓁将罗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摸着杯子外壁上的细细纹路，眼神格外柔和，“罗熠，你能告诉妈妈你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吗？”
“妈妈，”罗熠组织着语言，却发现找不到理由，总不能告诉妈妈闻莺追星，他很不甘心，想让闻莺看到自己吧？虽然他小时候就因闻莺做过送戒指、送花的事儿，爸爸妈妈现在还偶尔会提及，也不曾指责他。但他明白那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年少无知，根本不懂那些举动意味什么。但如今，他已经十三岁了，到了青春期，如果再告诉他们闻莺就是理由，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没有理由吗？”荣明蓁语气依旧柔和，“看来你自己都是一时冲动，既然如此，就考虑成熟了再来找我。”
“不，妈妈。”罗熠看荣明蓁站起来了，怕是今天不说，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想唱歌，也想站在舞台上。”
“既然想唱歌，读初一时，宋老师邀请你参加合唱团，你为什么不参加呢？”荣明蓁话语温和，却直指问题关键。她看了眼被说得慌乱的罗熠，摸摸他的头，“儿子，从小到大，别人都说你单纯，可妈妈明白，你是有自己想法的，做起事来，你比许多成年人都能坚持。可妈妈希望，你的坚持是为的你自己，是因为你喜欢，而不是因为其他人。”
妈妈知道了。罗熠又羞又愧，他看着水杯里漂浮的茉莉花，脸颊发烫，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