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快过来,同来的还有闻仁东、罗俊华和荣明蓁。
“莺莺。”闻仁东素来疼闻莺,看她软绵绵没什么生气地趴在床上,心疼得不得了,“爸爸在啊。”
“爸爸,好疼。”闻莺脑袋动不了,没看到闻仁东后面的罗俊华和荣明蓁,瘪瘪嘴和闻仁东撒娇。
闻仁东看着闻莺后脑勺上贴着的厚厚纱布,心里跟砸下一块大石头一样,呼吸都沉重起来。他弯着腰拨开闻莺落在脸颊上的头发,轻柔地在她红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莺莺,忍一忍啊,打了针就不疼了。”
罗熠吸溜着鼻子,五官皱得好似风干的山楂,又酸又苦。荣明蓁走过去,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快给闻叔叔搬张椅子过去。”
罗熠根本没有去思考荣明蓁的深意,真的搬起带着轱辘的椅子送到了闻仁东身边,“闻叔叔,坐。”
闻仁东擦擦眼,对这个年纪在孩子面前落泪还是有些羞赧的,便以微笑作为掩饰,“谢谢啊。”
“叔叔,”罗熠眼圈发红,“都是因为我学姐才受伤的,对不起。”
闻仁东瞧着个头快追上他的罗熠,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吓到了吧?不是你的错,都是意外,别害怕啊。”
荣明蓁把头瞥向一旁,实在是没脸见尚被蒙在鼓里的闻仁东。若是罗熠因救闻莺而受伤躺在床上,还可以借着英雄救美的恩德让闻仁东对两个孩子的“爱情”网开一面,可如今,救人的是人家女儿,受伤的也是人家女儿,她自己都觉得矮了人家一截。
注射了止疼剂后,闻莺不再喊疼,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在闻仁东的强烈坚持下,罗俊华和荣明蓁才同意回家。可罗熠哪里愿意,他列举出一二三四几条理由希望能说服闻仁东,可毫不知情的闻仁东却将此归结为罗熠的愧疚,自然不会同意。“好孩子,今天你也吓坏了,快回家吧。”
“叔叔,我没事,我来陪着学姐,您累了一天,回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来陪学姐,还可以给学姐收拾一下日用品。而且,医生说我最好留院观察,我就和学姐一个病房好了,还能节省下医疗资源。”
荣明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她儿子吗?一套套说的有理有力的,她都觉得他应该留下了。
“仁东,让罗熠留下来吧。别看他是个男孩儿,可心思细腻,一定能把闻莺看护好。你一天提心吊胆的,也没顾上吃饭,走走,回家吃点儿饭去。”罗俊华对闻仁东道。
罗俊华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闻仁东不好拒绝。可他也是真的不放心。谢云檀去浙江接闻莺外婆了,后天才回来,他怕她担心,还没敢告诉她闻莺出事。他们在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托付信任的亲戚,可留一个半大孩子在医院,他怎么能放心。
像是看穿闻仁东心里所想,荣明蓁道:“我和罗熠留下,你们两个分别回家收拾东西,可以吧?”
“明蓁,那就太谢谢你了。”荣明蓁肯留下最好不过,闻仁东不指望荣大小姐有多细心,能把闻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能在闻莺去洗手间时看护一下就可以。
荣明蓁却不知闻仁东同意她留下是基于她女性的性别,她想的是自家的蠢儿。
两个人离开后,罗熠把椅子挪到紧挨床头的位置,手肘支在床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熟睡的闻莺。如果说闻仁东在的时候,罗熠还有所保留,现在则没有任何顾忌,一会儿顺顺头发,一会儿掖掖被角,一会儿又请求荣明蓁打点儿热水给闻莺擦脸。
荣明蓁被使唤得一点儿脾气都没了,根本不担心罗熠会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么明显地事实,她再看不出来简直白活四十几年。
第二天闻莺一大早就被疼醒,呲牙咧嘴地直哼哼,哼着哼着觉得脖颈发痒,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罗熠的大脑袋。
罗熠右胳膊圈着闻莺的半个枕头,头紧紧贴着闻莺脖颈,呼出的热气系数喷洒在闻莺右脸颊上,湿乎乎的,她还以为是加湿器。闻莺慢慢地动了下右手,想擦一擦,却发现右手被罗熠握在手里。
“胖胖儿,”闻莺打算把罗熠叫起来,她浑身上下不是疼就是麻,可一开口却发现声音极其小,像是故意压低说悄悄话一般。她咽了口唾沫,却瞧见罗熠伸出了一小截舌尖舔了下嘴唇,原本有些发干的唇活润起来,好似清晨刚才下来的鲜艳草莓,十分鲜亮。
闻莺咽了口口水,鼻尖发痒,打了个大喷嚏。
“学姐,你醒了。”罗熠坐起来,脸上挂着一串水珠,“头疼不疼?胳膊酸不酸?其他有难受的地方吗?饿吗?想要什么吗?”
“厕所。”闻莺道。
“哦,我叫护士,不知道你能不能起来。”罗熠按下床前的铃,随后抽出几张湿巾,捏手里,小心翼翼地逝去闻莺眼角的眼屎,接着是光洁饱满的额头,小巧高挺的鼻和瘦削的脸颊,动作之轻柔细腻仿佛在擦拭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也许由于姿势所限,闻莺只能看到罗熠的双唇,越看心里越渴,他的嘴这么那么红润,好像果冻一样,好想吸一口。闻莺舔了舔干燥得唇,看罗熠给她一根一根地擦手指,右边的擦完后,罗熠从床尾绕过去,擦另一边,闻莺就把头也转过去,继续看罗熠。“胖胖儿,谢谢。”
闻莺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后的慵懒与沙哑,十分撩人。罗熠心里像被小野猫挠了一下似的,眼角染上一层红晕,好半天才有勇气抬起头,看着闻莺的眼睛,问道:“学姐,昨天你为什么回来?”
“和你说说话,你都不理我。”
“那你为什么扑过来?”罗熠回想起闻莺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住,让他喘不过气了。如果,如果学姐要是真有个万一,那他也不要活了。
“哎,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