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殿外,白玉阶长廊上,每隔两米就立着一个御林军侍卫,更显出皇城的神圣与威仪。慕容寓轩和也珂·穆野并排站立着,目视着不远处林立的宫殿,各怀心思。
“你们都退下吧。”慕容寓轩突然示意众侍卫退下。
“皇上,这……”起临对此举颇为不解,迟疑了片刻。
慕容寓轩笑了笑,知道起临护主心切,担心万一也珂·穆野对自己不利,身边没有帮手。随口道:“穆野汗的功夫了得,和朕交手,朕也讨不了好,最多一个平手。”
也珂·穆野心知慕容寓轩已对天外楼的行刺有所怀疑,凭着鹰朝的暗卫三番五次探查,恐怕早已查出了八九分,缺少的只是确切的证据而已。此语正中了自己的猜想。
临行前,大将军察纳而和秀,一再劝说,此次鹰朝之行,恐怕是危机重重,大汗一旦进入皇城,为了表诚意一队卫士十几人,也只能入住在燕城驿馆,领着数名使臣只身前往紫御宫,无疑是深入虎穴,一旦鹰主对天外楼事件和乌子国多年的侵略翻起旧账,扣压使臣和对大汗不利,乌子国军队远在大漠外,将鞭长莫及。而也珂·穆野心意已决,察纳而和秀心知大汗此举不仅仅是为了通商,更因为了一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大汗决意以身犯险。察纳而和秀对于这名不速之客的来意,只能暗自猜测个八九分,不敢擅自下定论,更不敢求证。察纳而和秀倍感无奈,只能领命在鹰朝的结界处安营扎寨,以期最坏的情况出现时,做最坏的打算。
也珂·穆野面上平淡如风,不动声色。慕容寓轩清朗的声音响起,“贤弟此行,恐怕是心更有所系,而非仅为了两国通商吧?”
也珂·穆野朗声一笑:“慕容兄,所言甚是,通商事关两国的发展,我此行一则是为了通商事宜开个头,二则是想顺带看看故友。”
“故友?瑶儿?”
也珂·穆野朝着慕容寓轩道:“慕容兄能娶得义妹这样蕙质兰心的姑娘真是福份,慕容兄既能为她深入乌子国的战地,想必也是深爱着她,爱她,就请你善待她。”
慕容寓轩心中不悦,堂堂一个乌子国国主竟跑到朕的皇宫来,对朕的妃子心存幻想,还公然教训起朕来,他的脸色相当的难看,怒道:“穆野兄对瑶儿的关心,是否逾越了本份。朕的爱妃,朕自然有能力照顾她。”
“还望慕容兄能记住今日所言,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遍体鳞伤,否则我随时会兴兵来犯。”
慕容寓轩大怒:“你这是要胁朕?”
也珂·穆野从容道:“我能为了她只身前来,也能为了她不惜兴兵北上。”
慕容寓轩笑道:“穆野汗倒是胆识过人,既然如此爱她,为何又要放手,亲自将她送到交界处?”
也珂·穆野的脸上闪过几许落寞和恍忽,长叹了口气:“她爱的人不是我。以其让我的爱成为她的负累,让她活在痛苦中,不如放手让她自由。”
慕容寓轩原只是想嘲笑也珂·穆野的懦弱,却意外的听到这一席话,他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慕容寓轩心中自嘲道:“一直觉得自己很爱她,也一直在爱着她,那为什么看到她的痛苦和无奈,也能装做无睹,原来伤害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对子涵的爱,竟不如也珂·穆野对她的爱来得深沉和纯粹。”
慕容寓轩很快地出敛情绪,定了定神,开始转向也珂·穆野谈起了两国通商事宜。
晚上正式在硕华殿大摆宴席,设宴群臣款待也珂·穆野一行人。子涵怀有龙胎,自然不能正式会见外使,宴席上德妃以鹰朝最高六宫之首的身份,出尽了风光。
片刻后,慕容寓轩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离席。
红梅不解道:“娘娘,皇上已离去,娘娘何随着离去?”
德妃朝着云心怡坐着的方向递了个眼色,红梅顿时会意。
“云姑娘……”红梅走近,轻俯在云心怡耳边低语。
云心怡握着手中茶杯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深吸了几口气,却无法掩制自己的恐惧,眼睛的余光望向台上正端坐的德妃,顿时脸色苍白如纸,久久无语。
云心怡起身,正欲随着红梅离席。太监王福却朝着她迎面而来。
“奉皇上旨意,安排云姑娘在永和宫就寝,云姑娘这就随咱家走吧,筝莹郡主正等着呢?”王福的传话声飘入云心怡耳中,太监的公鸡噪子,此时在她耳中,是如此的动人和悦耳,让正欲离去的云心怡心中有着如临特赦般的兴奋,脸上却是刻意的颇感为难之色,轻声道:“公公,可否等一下,德妃娘娘正唤我。”
王福对她的推三阻四,甚感气愤,“我说云姑娘,咱家心系皇命,你可不要为难我。这筝莹郡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郡主。一不顺她的意,咱家的性命就不保。云姑娘还是随我走吧。”
“王福。”德妃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席,走至他身后。
太监一惊,躬身行了个礼,缓缓道:“德妃娘娘,咱家奉皇上旨意,带云姑娘前往永和宫。”
她饶有深意地望着云心怡一眼:“听说云家的流光逸彩萤火绸缎为绸缎中之上上品,本宫一时兴起,想让云姑娘讲讲这云家的绸缎是如何独特的,王公公也是皇命在身,本宫就不为难你,云心怡就随王公公先前往永和宫吧,本宫改日在传唤你。”
“多谢娘娘,云姑娘随我走吧。”
云心怡心慌意乱地辞别了德妃,一路小心翼翼地随着王福离去。
贤德宫
“娘娘,就这么放过她吗?”
“你没有看到她惊恐万状的样子吗?想来这云心怡也只是这胆小懦弱的江南女子,本宫略加小胁,就不足为患。倒是管严她能守得住吗?”
红梅为德妃斟上一盏茶,信心满满地道:“回娘娘话,表姑没有别的长处,就是口风严。请娘娘放心。”
她冷冷地瞪着红梅一眼,语声如冰:“但愿如你所言,有任何差池,本宫决不手软。”
红梅惊出一声冷汗,德妃对下人极为严苛,自己这几年来在宫中曲意逢迎,让勉强从一个小宫女,升为贤德宫众宫女惊羡的头席心腹宫女。荣升的原因无非有两个,一是德妃给表姑三分脸面,二是自己的谦卑逢迎讨得主子的欢心。自古以来,做心腹宫女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至死效忠,要么如蝼蚁般的死去。她望着德妃如寒冰般的脸,想起自己在宫中这几年来所做的事,那些害人的勾干,心中酸涩难言。她明知害人终害已,却自己无奈地静待终日的来临,讨厌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多年的宫女历练,让她懂得察颜观色。她很快地掩去了心中的苦涩,一脸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