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先退下吧。”穆珂野轻轻蹙眉,不置可否。
“大汗……”
“明日午时,战与不战,自有定论。”语声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一点情绪。
他微蹙眉,拂袖离开,这个他身为大汗的第一天早朝,可是突然觉得身心疲惫的阴郁,脚下的步伐格外的沉重。
战争不仅仅将带来损兵折将,还会带来的子民的流离失所。不战意味着放弃子涵,放弃今生唯一的所爱。战意味着置百姓的身死与不顾。战与不战,始终在他脑海中徘徊着,理智和感情在打着拉锯战。这日,是他渡过得最难的一日。
“大汗,该移驾凤灵阁了。”太监公鸡嗓子细声道。
“嗯。”他前面走着,却突然吩咐起太监将子涵请到凤灵阁。
凤灵阁。众美女已排成几排,站在阁前。
“见过大汗。”众美女躬身行了个礼。
“请大汗览阅。”第一排众美女进前一步。
他坐在殿中,心不在焉地端起桌上的茶轻泯一口。
片刻后,他抬头瞥见子涵徐徐地朝凤灵阁走来,双眼瞬间散发出异样的光彩:“我要选的汗王后是柯……”
“是,颗颗儿,对不对,师兄。”笑声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
“对不对,师兄。”一个十八、九岁的粉裳少女,红着脸,跑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穆珂野的手,撒娇起来。只见她欣喜中夹带着几许羞涩,更添了几分娇情媚态。
“颗颗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看到她,穆珂野霎时笑容消磨殆尽。
“师兄,你一定很想我吧,我也想你。该死的察纳而和秀把我软禁了,不让我见你。”朝察纳而和秀轻吐舌头,添油加醋地诉说着自己不幸的遭遇。
“大汗明鉴,老臣冤枉,臣奉前大汗旨意,将颗郡主安置家中,小心侍伺着,没有半点亏待过她。”察纳而和秀跪地行礼,老泪纵横。这年头,君命不可违,虽说自己奉了前大汗—也珂?擎天的旨意软禁了颗颗儿,可是从没半点薄待过她。唉,真是败给了这个野蛮郡主。
“颗儿,你没欺负察将军就已经不错了。”语声平淡中透着几许无奈。这个小师妹还真是让他头痛,当年,他再次离开大漠,追随师父学艺。直至二十岁那年,他回大漠,她追到大漠,不想却迷了方向,被皇兄秘密软禁,以此要挟自己。让自己这么多年受制于皇兄,从大漠穆王爷到天外楼的刺客,再到大漠之汗,这一切来得太意外了,让他恍如梦中。
对皇兄的所有埋怨和恨意,随着遇见子涵而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也许应该感谢他,如果没有他下达的天外楼行刺的暗令,自己一辈子也不会遇上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等待得是什么。
台下各排的美人眼光,齐刷刷集的投向颗颗儿,目光中有含着浓浓地羡慕的,更多的是含着深深地怨毒。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颗颗儿,早就尸骨无存了。在凤灵阁外站定的子涵看着这一幕浅笑。
“师兄就会欺负人,不过师兄没忘记小时候娶我的约定,真是太好了。”
一句话,把他从神游中拉回来。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定要这样自以为是吗?都说了几百遍了,小时候承诺要娶她的,是二师弟。一定要赖在我头上吗?就知道选后大典,她一知道准来捣乱。所以前些日子得知她的住处,也并不急于见她。察纳而和秀是什么看着她的,先前奉皇兄旨意软禁颗儿,看在他待颗儿不薄,加上奉命行事,就不追究了,颗儿冒然出现在选妃大典上绝不是意外,看来得对他略施小惩了。
“察纳而和秀,朕记得你的家产一直是我大漠王公大臣中最多的吧。前主战事告急,多少将士在战场上抛下妻儿,浴血奋战。察将军家财颇丰,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察纳而和秀面色为难,思考了许久,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大汗,我愿意献二百两银子。”
察纳而和秀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让他献银二百两,已是踌躇了许久。不过,这还远远不够。他轻笑着,“察将军献银二百两,岂不让我大漠将士笑话。朕,替你做主了,察纳而和秀,献银子二万两,以慰前方将士。”
“二万两,大汗……”察纳而和秀的脸色煞白。
“有异议吗?”语声如冰。
“不,老臣这就差人去准备去。”皱着眉头,唯唯诺诺道。心头的肉被割了一块,心疼啊,痛啊,痛得快晕了。谁叫自己明知道大汗意属那鹰朝女子,还和颗颗儿唱双簧,这大汗是谁啊,聪明如他。我的银子啊,我一半的家当啊,这年头忠臣难做。
这粉裳少女,虽然有些娇情了,不过倒是敢爱敢恨和穆珂野站在一起,蛮般配的,看她凝望穆珂野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痴恋,穆珂野也老大不小了,何不帮忙撮合他们。子涵上前,行礼道:“恭喜大汗,能有如此率真的红颜知己,如此佳人,成为大汗的如花美眷,真是大漠百姓之福。”
粉裳少女望着子涵,羞涩一笑,脸上布满红晕。
众大臣齐刷刷地跪下,“恭喜大汗……”
他轻瞥麻烦的制造者-子涵,俊俏的脸庞好象罩上了一层寒霜。半晌无语。
“报……前方,鹰朝再次下战贴。”一个大臣进了凤灵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着。
“回贴,明日午时,双方交界处会面,一切自有定论。”语声如冰。
“战事告急,立后之事,改日再议。”真是很的巧,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大汗,可是……”一个不知趣地大臣道。
“战争期间,再有任何关于国不可一日无后的言论,即视同目无军纪、国法论处。”打断他的话,冷冷地下令,拂袖而去。
留下跪在原地的大臣。
“谢谢你,你就是察纳而和秀提起的鹰朝女子吧?很多人想嫁穆野,你不嫁他?”粉裳少女跑到子涵眼前疑惑道。
子涵浅笑着,“那你就嫁给他吧。好好待他,他是个好人。”
夕阳西下,天空被映照着一片通红,白昼转眼变成了黑夜。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周围只有零散的星星点缀着。黑暗的大地与皎洁的月光相呼应着,子涵轻摇团扇子,独坐窗前,思绪却已飘远。前些日子里,向穆珂野提出了离开,不料他一直以种种借口推脱了,今天她想离开,却被门卫拦下了。她被禁足了吗?
摆脱了也珂?擎天的掌握,不料却再次落入未知的命运中。而那个人给自己困扰的人是穆珂野吗?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想干什么?
摇曳的烛火中,一个黑影站立在门外,轻扣了扣门。
“谁?”
“是我,穆珂野。”语声中有几许犹豫。
吱-开门声响起,一袭明黄的锦衣华服,他缓缓走了进来。
明黄的锦衣华服,印照着他尊贵无比,气势不凡。满腹的心事让他俊逸的脸上平添了几许深沉。
“你要离去?”语声淡如清风。
急切的声音响起,“嗯。我想回鹰朝去。我想回去。”
“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眼底深处却似乎隐藏着无尽的落寞。
“有,我回去后,我会时常向别人提起乌子国年轻英俊的汗王是我朋友。我也会怀念认识你的日子,会想起在大漠中有我的一个好朋友。”
“只是朋友?你非要回去不可吗?”语声中透着落寞和悲伤。
“可不是一般的朋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是生死之交哦。”诚恳而真挚。
不能再犹豫,不能再踌躇,径直地推门而去,抛下话,“明日午时,我送你回去吧。”
她静静地凝望着穆珂野离去的背景,瞬间跌坐在圆木椅子上,明日即可回去,可是回去,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他可好?他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