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桌子究竟有什么讲究?”
赖老八一边替我们倒茶,一边陪着笑脸,“是这样的,我家祖先灵牌原本不在这张桌上,可大概去年年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醒来就发现灵牌自己挪动了位置,全部被摆在了这张八仙桌上。”
我点点头,替自己点上一根烟,“你说下去!”
赖老八眉飞色舞地继续讲道,“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以为是我家婆娘弄的,就问她是不是动了祖宗牌位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婆娘也说她根本没动过,我就把灵牌清理了一下,继续放回原位,可是……”
赖老八神情古怪,
“可第二天起来,灵牌又放在这张木桌上了,跟原封不动一样,我刚开始还觉得可能是闹鬼了,但我家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地方,我就想,是不是因为这桌子有灵气,我家祖先看上它了?”
我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又说道,“你家祖先死了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有灵气附在上面?”
“这我就不知道,不过我当时觉得反正就是一张桌子,老祖宗想占就占吧,就一直没管,直到一个星期前,许老板突然来过一趟,许诺给我高价收走这张桌子。”
说到这里,赖老八顿了顿,脸色更加奇怪了,
“可头天清理完桌子,当晚就出事了,我睡到半夜被冻醒,发现自己居然骑在我老爹的坟头上,脑门也晕晕乎乎的,回家我婆娘说我额头上有淤青,拿镜子一照,整个脑门都青了!”
赖老八害怕我们不信,赶紧把头发撩起来,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磕出来的伤痕,
“所以我就在想,肯定是我老爹不想让我把供桌卖掉,所以才找我来了!而且自从我动了八仙桌,家里就没顺过,不是跟我婆娘吵架,就是打牌输钱……”
方圆和许老板面面相觑,都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咳嗽了一声,又看着赖老八说道,“所以你觉得,这张八仙桌肯定附着你的祖先,无论如何也不肯卖对吧?”
“是的!”
赖老八点头,“说来说去谁不喜欢钱?许老板也是真的想帮我,这点我们看出来,可每次只要一动这桌子,我家就有怪事情发生,所以……”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心中却冷笑了一声,
“这样吧,今晚我留下来,替你祖宗操办一场法事,你最好带着你家媳妇,先去外面躲躲,明天一早回来,什么都搞定了。”
“这……”赖老八一脸迟疑,许老板见状直接递出一张银行卡,趁热打铁,拍着他的肩膀说,
“老八,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张卡上有二十万,密码是六个0,你现在就可以去乡镇银行取钱去,桌子我要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大师吗?”
许老板真不愧是直爽人,这一举动让赖老八彻底把怀疑心放下了,咬牙点头说道,
“那行!大师,我家就交给你了,还有个事得麻烦你一下,替我祖先做完法事之后,能不能请你也帮我把家里的风水改一下?”
许老板忍俊不禁,“老八,要我说你什么好,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了,这破屋子留下来干啥?赶紧收拾东西去城里看房子吧!”
赖老八眼前一脸,急忙用手拍着额头,“对对……你说我咋就这么糊涂呢,媳妇,你快起来,咱们去镇上取钱去!”
其实这个赖老八很好搞定,只要随便用点手段让他折服就行了,当然前提必须是我肚子里有货,要不是进屋前想闹那一出,恐怕现在还在许老板还在跟他僵持。
搞定赖老八,我便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张八仙供桌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回头对许老板说道,
“要不今晚先住下,等完事明天一早我们再回去?”
许老板诧异道,“小陈,买卖都成交了,还留在这破地方干嘛?”
“没那么简单!”
我摇头冷笑,又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了?就这么带着八仙桌大摇大摆出去,咱们未必走得成!”
许老板怔了怔,“小陈,你看出啥了?”
我指着八仙桌,耐心替许老板解释,“平常人供奉自己家祖先灵牌,基本都是百米配清酒,有条件的人会用红米,或者猪头,可你看看那供桌上摆的是啥?”
许老板闻言脸色一变,他和方圆快步走向八仙桌,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惊呼着蹦回来,换上一脸骇然之色,
“鸡头,怎么会用有人死鸡头祭拜祖先!”
“不错!”
我点头站起来,缓步走向八仙桌,那桌上除了摆着几块灵牌之外,并未供奉香烛纸钱,甚至连嘴基本的碗筷都没有,就用红布包着几颗死鸡头,而且那鸡头上还有被野兽啃咬过的痕迹。
我指着鸡头说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些鸡头上,谁家供奉祖先会用这个?鸡血阳气重,用这玩意祭奠先人,是对祖先的不尊重,赖老八不会不清楚这点。”
“方圆!”
许老板狠狠跺了跺脚,回头对方圆大吼道,“你赶紧把老八给我追回来,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方圆点头,转身就跑,我却直接拦下了他,
“你不用去追了,赖老八这人没有问题,如果不是我进屋之前先用沉香木摆了个风水局,我们是看不到这些鸡头的,赖老八也一样。”
“这……小陈,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都你被搞糊涂了!”
许老板十分不解地说道,“这桌子和赖老八家里的祖先灵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昨天晚上被那两个鬼缠住,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我微微一笑,说道,“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有信心,只要子时一过,一切就都能弄明白了!”
许老板和方圆都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见他们不太相信,我立马将手伸进阴阳口袋,取出一把用朱砂浸泡过的糯米,轻轻搁在了八仙供桌的脚下。
红米在地上撒成一堆,刚把手缩回,地上的红米就发出一阵“滋滋”响,当着我们的面,渐渐由红转黑,好像被火焰烧焦了一样。
红米变黑,证明这屋子里真有邪祟,不过这邪祟到底是赖老八的祖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现在却不太好说。
许老板最关心的还是那张桌子,急忙扯出一张黄布,和方圆一块走上去,打算用黄布将桌子盖上。
我见状急忙提醒道,“先别动,今晚还得靠这桌子吸引正主过来呢!”
许老板一脸犹豫,“小陈,桌子可不能弄坏啊,否则这趟生意咱们可就赔死了!”
我说你放心,桌子肯定不能给你弄坏,不过这桌子以及上面的灵牌暂时还不能收,必须等今晚过去之后才行。
许老板只好忍痛把黄布收好,让方圆先去越野车上取点吃的过来。
赖老八家徒四壁,现在主人家拿了钱已经跑了,就剩我们三人在小院门口随便吃了点军用饼干,下午填饱肚子,我又先找地方睡了一觉,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许老板就搬来一根凳子,死守这八仙桌,在我睡觉休息这段时间里,他一步都没离开。
我见状忍不住笑了笑,“老许,不用这么紧张,大白天谁能把这桌子给你抬走?”
许老板勉强一笑,“还是谨慎点好,最近生意周转不太方便,这趟买卖要是亏了,老哥以后就只能吃吐了。”
我又看了看他的面相,摇头说,“你不必担心,你发福较晚,四十岁后才有水命旺财,这单买卖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大错。”
许老板展颜一笑,“这样最好。”
转眼天就黑色,我坐在门槛,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将手伸进口袋,取出了口袋里的鸡血线,慢慢布置阵法。
我将鸡血线的一头系在门槛,沿着房梁绕了几圈,里三层外三层,缠满大半个屋子,又找了一把铁铲子,在小院门口挖了一个土坑,将削好的竹片埋进去,洒出一把观音土盖顶。
整个过程方圆一直跟着我,不解地看着我将观音土盖上,偏头说道,“凡哥,这么做是为了干什么?”
我神秘一笑,“你就别管了,先去越野车上待着吧,一觉睡醒我们就发车回去。”
方圆胆子比较小,留他在这里只会碍事,昨晚那两个鬼费劲千辛万苦也想缠住我们,不让我们进村,所以今晚一定会找上来。
打发走方圆,我和许老板走进偏房,在一张破烂桌子上点上蜡烛,一边剥着花生米,一边喝酒聊天。
许老板剥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小陈,现在都到晚上十点了,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能不能先给老哥透透底?”
我押了一口酒,身体渐暖,驱散掉夜里的寒气,
“其实也没什么,这张八仙桌是明代黄花梨木,传世很久,越是古老的物件越能招邪,处理不当就会引发麻烦,你耐心等着,子时一过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话音刚落,屋子正堂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死寂的夜晚中十分突兀,我和许老板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目光转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