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刚把车开出去不久,那种“砰砰”的敲门声就又出现了,这次声音从汽车副驾驶传来。
方圆都快炸毛了,拼命往车门靠,“凡哥,咋办啊,你不是懂抓鬼吗?”
我把手放在他肩头,“坐直了,别往边上靠,小心车门被拉开掉出去!”
方圆吓得坐直了身子,屁股一个劲朝我这边挤,他差点缩成一团,带着哭腔道,“凡哥,你倒是想办法啊!是不是真有鬼……”
这也不能怪他胆小,车子行驶得较快,可外面却一直有人敲门,这种情况谁听了都害怕,换了是我也不免心里毛毛的。
“是不是真见鬼了?”许老板也快撑不住了,汗水湿透衣襟,惨着脸问了一声。
我心说有鬼没鬼,问问身边这个老头不就清楚了?
我挑了下眉毛,余光动也不动地瞥着坐在我身边的老头,“老许,你坐稳了,把远光打开,看着路面开,车速不用太快,二三十迈就够了!”
许老板又点了一支烟,战战兢兢地点头,“我知道,开车的事你别担心。”
我双手抱着胸口,“老爷子,你说外面敲门的是不是鬼?”
老头“呵呵”笑了笑,“这谁说得清楚,你想知道是不是鬼,把头探出去看看不就完了?”
方圆听了这话就想摇车窗,我猛地一把抓着他手腕,“别开,你知道开了窗户会有什么吗?”
方圆傻傻摇头,吓得又把脖子缩紧了。
老头搭耸着脖子,把头埋得很低,“不是说了吗,外面敲门别说话,说了话,他就记住你声音了!”
我掀了下眉头,“那你还说话?”
老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我说道,“你还是说话吧,反正大家都开口了,外面要是真的有鬼,老早就记住我们了,我们说了话,那鬼什么时候会来?”
“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来!”老头尖着嗓子道,“反正敲门千万别开,不然他就进来了。”
“那他要是一直赖着不肯走呢?”我冷冷一笑,眉宇已经腾起了一股青气,“你家在哪儿?”
老头说,“我家在死人村!”
“死人村在哪儿?”
老头嗓音沙哑,嘿嘿冷笑,“小伙子,我劝你们还是别去,进了死人村可是回不了头的……”
“那就先送你在这儿吧!”话音刚落我已经迫不及待伸手,抓着把手一脚踹开车门,将屁股一拱,直接把这老头撞出车外。
“你干什么?”方圆吓得嗓子都变尖了,“大爷摔死怎么办?”
“闭嘴!”趁着车门没关,我扬手就洒了一把黄符在车顶上,又发力合上车门,后背靠在汽车坐垫上喘气。
车顶上“噼里啪啦”的好像在放鞭炮,黄符全都烧起来了。
我竖着耳朵去听,发现车顶有明显晃动的声音,当即狞笑一声,对方圆大吼道,“放下车窗,把车顶上的东西拽下来!”
“我不敢!”方圆胆子小,吓得死死抱住头。
“我来!”我咬牙将车窗摇下,猛地探手出去,一把就扣住车顶上的一件拦衣服,手腕徒然发力。
“撕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扯破身上的衣服,直接从车顶蹦出去,留在我手上的只剩下一块破布条。
我将布条凑到鼻尖下一闻,顿时冷笑道,“好重的土腥味,看来已经下葬很久了。”
方圆不解道,“凡哥,你说什么啊?”
我摇头,还未说话,关紧的车窗再度被一股大力摇响,我猛地抬头一看,发现老头乌青色的脸就趴在窗户玻璃上,露出毛骨悚然的微笑,
“呵呵……呵呵……你们为什么要来?”
还不死心!
我脸色一变,扬头对许老板大喊,“老许,停车!”
汽车轱辘“刹”一下顿住,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车子的惯性带着那老头摔向马路,我急忙一脚踹开车门,抓了一把微型的弓弩在手上,对准老头扣动扳机。
唰!
弩箭在夜色中划过一道乌光,狠狠钉死在老头背上,可老头却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四肢撑地,臀高手低,飞快沿着山道爬上去。
马路附近的矮坡很陡峭,几乎都是笔直的山壁,这老头像只壁虎般挂在岩石缝隙上面,爬到一半,居然回头冲我“嗬嗬”诡笑了两声,迅速窜上了山道……
方圆和许老板几乎同时从越野车里奔出来,跳脚骂道,“卧槽,原来真正的鬼是这个老头!”
“不止!”我摇摇头,看着手上那块破布条,上面散发着很浓郁的土腥味,想是埋在土里很久了,
“大小两个鬼,一唱一和在演双簧,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们进野狼沟!”
“那怎么办,还追不追?”
方圆早已吓得满头是汗,不过许老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可能放着白花花的人民币不赚,被两个孤魂吓得打道回府。
我盯着手上的红线卷轴,冷笑道,“别急,他逃不掉!”
线轴旋转如飞,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去,至于红线的另一头,则系在那支弩箭上,只要弩箭没有被拔出来,无论这老头跑到哪儿,我都能沿着红线找上去。
方圆吓得够呛,“凡哥,我看不如回去,别赚这一单了。”
我摇头说道,“不止是为了赚钱,我还想看看这两个鬼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你害怕就留在车上,我给你画道黄符保安全。”
我们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买张桌子,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还没到野狼沟就会先被鬼魂缠上,直觉告诉我这其中必然有故事。
趁我们说话的功夫,手上的线轴已经停止转动了,我看看了许老板,把线轴交到他手上,“老许没事吧,怕不怕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你在,老子怕个逑!”许老板一跺脚,咬牙说道,“追上去问问!”
05年通货膨胀还不像现在这么厉害,他那位朋友许诺给出七位数的劳务费,这绝对是笔巨款了,别说他,连我也心动。
我让许老板牵着红线走在前面,自己则抓着棺材钉跟随在他身后,方圆不敢一个人待着,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跟在我俩身后。
我们沿着红线走出了两三百米,红线却突然断掉了,我定睛一瞧,红线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用牙齿咬断的,上面还留着黑印。
许老板收好线轴,“红线断掉,是不是就没办法找到那个鬼了?”
我摇摇头,正想说不确定,脚下却突然踏空,靠近红线断裂的地方突然垮了下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双脚直接就陷进去,上半身站不稳往前一趴,紧接着脚面下出来“咯咯”的声音,一低头,视线中伸出一只青色的爪子,在使劲抓我的皮鞋。
他想抽掉我的脚筋!
我临危不乱,赶紧用双手撑在地上,一个旱地拔葱跃起来,棺材钉脱手飞去,狠狠扎穿那只青色的腐烂人手。
“啊!”
土坑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闷吼,接着土壤狂震,有个影子直接钻进了地面,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跑的真快!”
我气急败坏地上前,将插进那只腐烂人手的棺材钉举起来,老头跑是跑了,却留下一截断手在土坑,散发着强烈的腐臭味。
“快丢掉,卧槽……”
许老板和方圆脸色惨青,都恶心得捂着嘴蹲在地上。
我将棺材钉上的断手一甩,搁在鞋底擦了擦,回头沉着脸,默默地望着许老板,
“老许,事到如今我要听你的实话,你花这么大价钱请我,到底是为啥?会不会还有别的没对我说?”
“真没有!”
许老板干呕了两声,站起来一跺脚,“小陈,我欠你师兄一个人情,一直没找到机会还,加上这次身边确实缺个阴阳先生,所以才肯花这么高的价钱请你,你不会信不过我吧?”
许老板言真意切,加上同住一条风水街,老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出了什么事,我师兄是不能放过他的,所以许老板不可能骗我。
见状我也没说什么,“我明白了,不过老许我的提醒你,这笔钱恐怕不是太好赚,你想让我帮你,得另外加钱。”
“你直说吧,要多少!”许老板没跟我绕圈子,他直接伸出两个手指头,把酬金提高一倍,“这个数你看成不成?”
“成!”我也是打小穷怕了,见钱眼开的性格,
“那我们上车,接着往下开!”
许老板领着我回到越野车上,又点了一根烟,沉默半响说道,“可我还是不认得路!”
我说没事,那老头出现的地方肯定就是野狼沟附近,不然也不会被逼得狗急跳墙,亲自上来吓唬我们,现在天黑了,大伙将近睡一觉,天亮肯定能找得到。
锁上车门,我们靠着车厢休息,第二天一早醒来,才发现绕了整整一天,汽车根本没怎么动过,我们还停留在许老板昨天问路的地方。
“真特娘的邪门!”
许老板眨了眨眼睛,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我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昨晚老头上车之后,另一个鬼就一直趴在车顶上,这叫鬼打墙,转来转去都是原路绕圈,你看看地上的车印子就能明白。”
这时方圆突然支起身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
“大舅你快看,前面好像就是野狼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