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青铜棺诡异的绿色,半天儿心头一紧,他在门口停下,又看了看门栓的茬口,小心走进去。
栓子紧跟在后面,问道:“哥,这门怎么自己打开了?”
半天儿记得当时他虽然拔出了钎子,但门栓还完好地卡在卡槽内,如果没有巨大的外力作用,门栓是不会自动折断的。他的目光仔细扫过室内,见整齐地排列着七具青铜棺,其中有四具盖着盖子,其他三具盖子破裂,散落一旁,棺中不见尸骨。
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去检查破损的棺材盖,发现断茬崭新,另外半截顿时也凉了。
他不敢推测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理智来讲,他应该马上打道回府。可想到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来到这,如果不一探究竟就回去,属实不甘心。于是他回答道:“你没注意,当时我把门栓抽出来一半儿,门很可能在重力作用下自己打开。”
栓子摸了摸脑袋,“是吗?”
半天儿没回答,继续向里面走。路过棺材时,他仔细打量一番,见这青铜棺通体覆盖着复杂的花纹,即便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铜锈,仍能看出当年它考究的装饰。
他忍不住思考:荒山野岭,神秘古宅,帝王级的棺椁,尤其是这青铜材质,据他所知,古人用青铜下葬不仅仅是为了增加棺椁的耐损度,还因为青铜棺本身具有的阴气能够滋化尸体,有青铜养尸这么一说……这里当年到底住的是什么人?
路过青铜棺,对面墙壁忽然出现数十个反光点。他定睛一看,竟全是灵位。
灵牌呈金字塔状放在从墙壁上开凿出的龛位内,最高一层距地面有四米多高,并排陈列着七个牌位,向下逐层增多,最下面的是第九层,有三十多个灵牌。
在最下一层灵牌下面,墙体内镶嵌着一张供桌,桌面上放着九盏锈蚀严重的镂空香炉,桌堂下,劈柴一样码放着更多的灵牌。
一个祠堂?半天儿心里犯合计。
他走近供桌,从桌堂下面随手抽出一个灵牌。原本他以为这是备用的,结果发现上面居然也有字,还是那种特殊字体。这次他仔细琢磨,辨别出最下面两个字是“之位”,之后照猫画虎,看出死者的姓氏好像是个“祁”字。
抬头再看,其他的灵位也都姓祁。
奇了怪了。他小心放回灵牌,暗暗合计:这老羊倌儿临死之前嘴里含着这祁氏祠堂的钥匙干什么?这也不是他们家!
他在暗室内徘徊,猜测无数可能。后来灵光一闪:难不成这老东西知道这祠堂里面用青铜棺养了七具尸煞,让人放出去祸害山下的刘家村?
想到栓子说老羊倌当时来的时候不被村民待见,委屈在这凶宅内,然后根据种种迹象,当年很可能是七姥爷祸害了老羊倌儿亲人,他做出这种报复行为也很有可能。
妈的!是一个局!
半天儿心中焦急,准备招呼栓子向村民说明情况。他回头,见栓子正趴在供桌上鼓捣香炉,便问:“嘛呢你?”
栓子全神贯注,“哥,这香炉怎么拿不下来呢?”
“那香炉锈得太严重,不值钱,别拿了。”
“哦!”栓子失望地退下来。
“哎?”忽有一道灵光闪过半天儿脑海,他走到栓子旁边,伸手去拿那香炉,发现其果真一动不动,好像是被固定在供桌上的。
“咋地了,哥?”
“不应该呀,”半天儿皱眉,“香炉原本再值钱,也没有理由固定住啊!难道……”
半天儿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转动手下的香炉。随着他的力气,香炉也在转动,厚重的桌面下发出生硬的摩擦声。
“啥情况,哥?”栓子好奇地问。
“有机关。”半天儿回答,同时把香炉整个转动一圈。随着一股细微的力道弹起,香炉脱离了桌子。
香炉原本的位置留下一个圆孔,里面可见一个木制的短簧。簧上的凹槽正好和香炉底部的凸起想对应。半天儿轻轻压一下那个簧,发现它还带着弹力。
“这是啥,哥?”
“这供桌里边儿隐藏着一个机关,打开它应该能出现其他东西。”
“咋打开呀?”
“听声音应该不复杂。”
半天儿放下第一个香炉,走到第二个跟前,用同样的方法把香炉取下来,过程中因为他用力过猛,脆弱的香炉被捏成三半。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直到他把第九个香炉取下来放在桌子上,桌面下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
这声音一直传进墙壁里,之后龛位里所有的灵牌同时转动。
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概十几秒钟,灵牌停下,另一面朝向俩人。半天儿看到每个灵牌后面上都有一个不同的字,可惜他不认得。
这时,供桌抖动一下,带着下面码放的灵牌沉入地底。半天儿赶紧拉上栓子,退到石门附近。
作为资深盗墓贼,他深深地知道,机关运转后很小的几率会带来好东西。
转眼,桌子消失,后面露出的新墙壁的中央,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神龛。
运转停止,屋子陷入安静。半天儿四下观察,确定周围没有什么陷阱,叮嘱栓子等在原地,他自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神龛很小,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他再次仔细观察,确定没有其他的机括,伸手取出盒子。
盒子呈正方形,骨灰盒般大小,其中三面都很光滑,只有向上的一面由金丝镶嵌出一朵跟钥匙柄一样的中心对称的花朵,花朵正中央,有一个长条形的钥匙孔。
原来如此!半天儿暗自欣喜,这老羊倌儿果真藏了好东西。不管他偷没偷过皇宫,用这个级别的盒子装的东西,肯定是稀世珍宝。
他赶紧招呼道:“栓子,宝贝找着了,赶紧过来拿着。”
栓子乐颠颠地跑过来,接过去,双手捧着。
刚刚宝盒离开神龛的刹那,供桌悄无声息地升起,这会儿回到原位,带来一阵轻微震动,一块灵牌从牌堆中脱落。
半天儿将其拾起,翻过来看字。开头三个字是什么“人”,姓名部分打头还是“祁”字,中间比较简单,是个“不”字,后面的好像是“群”,但半天儿不敢肯定,最后是“之位”。右下角有类似生卒年的字样,但没写日期。
他把灵牌放回到原位,心中默念:“诸位大爷,小弟只是讨个生活,现带走宝盒,如有打扰,还望见谅。”
一阵浓烟涌入屋子,呛得俩人不停咳嗽。他们回头,见外室浓烟阵阵,更多狐狸棺被烤着,火势基本失去了控制。
半天儿憋着气,领着栓子,借着火光在门口找到门锁,拔下钥匙,之后抱头冲出火阵,出洞后在火堆上乱滚一通把身上的火弄灭,逃也似的回到大宅子内,逗留片刻,匆匆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