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风道:“我昨夜看见陈易飞背着雪若,便一路追寻而来。”
静空道:“后来呢?”
童风道:“后来他上船之后我就跟丢了。”
静空道:“可最终童施主还是找到了雪施主,并将其救出,是与不是?”
童风道:“是。当时我重新找到他时,他正要对雪若不轨,所以我就直接把他打晕了。”
云流冷笑道:“易飞大侠的武功了得,岂会那么容易就被你打晕?”
童风淡淡道:“不,他武功不怎样,我刚才杀他只用了两招。”
众人只觉喉咙滚动了一下,一口唾沫已咽下。
周无恼倒只是依旧弯着腰、眯着眼、抚着须,笑了笑。
云流道:“那你为何不昨夜便杀了他。”
童风道:“我说过,我不随便杀人。”
那云流还欲说话,却被静空止住了。
静空问道:“那童施主可看得真切了,昨晚那人当真是陈施主?”
童风道:“千真万确,我不会看错的。”
静空望向雪若,问道:“这么说的话,雪施主并没有……”
童风反问道:“没有什么?”
雪若急忙接个话头,向童风一福,脸红娇羞道:“多谢童少侠救命之恩,不然若是雪若失身了,便也只能自我了断了。”
童风看着她,又看了看静空,道:“哦,我明白了,出家人不方便说那话。”
杜三光突然笑道:“哈哈哈!他奶奶个舅子的,我说啊,你这蠢货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啊,哈哈哈……”
众人也是一阵笑。
静空却是感慨道:“阿弥陀佛!想不到陈施主竟是这种人。”
他并不知道童风与雪若本就认识,自然也就不会怀疑他们是否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而众人听了他的话,不免也觉得感慨。
明明以为是大侠,结果却是……
人群中有人问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否定易飞大侠为武林所做的一切啊。”
杜三光骂道:“呸!他奶奶个舅子的,大侠个屁,那龟儿子为武林做的只有一件事。”
静空问道:“何事?”
杜三光笑道:“减少臭婆子的数量。”
静空闭目,合十道:“阿弥陀佛!为何杜施主总认为陈施主并不是好人呢?”
“那自然是他见过那坏人干了坏人该干的事呗!”
这音声像黄莺,所以这声音的主人肯定是个女的,说不定还是个小姑娘。
这声音不在船上,不在船上那自然就是在江上了。
这声音的主人确实是女的,这女的也确实是个小姑娘。
因为她已连索踏之而来。
她穿着蓝色衣裙,扎着两条辫子,眼睛水灵灵的,满脸透着青春、可爱、调皮。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终于肯现身了啊,偷听了那么久。”
辫子姑娘噘嘴道:“哼!明明就是你们说得太大声了,吵到我家公子睡觉。”
她接着委屈道:“现在却又说是我们偷听。”
她那双嫩嫩的、娇小的双手已揉着眼,声音也愈加委屈:“而且还害我也被公子叫醒。”
她哭了,像个小女孩一样,揉着眼撒娇哭了,指着杜三光哭了。
她哽咽道:“更可恶的是,我还被我家公子叫来拜访你这薄情寡义的混蛋。”
众人噗嗤一笑……
除了童风和静空……
童风依旧面无表情。
静空闭眼合十,自言道:“阿弥陀佛!”
周无恼抚须笑道:“呵呵!看来又来热闹了,好啊,好啊!”
杜三光嘴角一阵牵动,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我说女娃娃啊,老子哪里得罪你了吗?”
辫子小姑娘噘嘴道:“哼!不知道。”
杜三光的嘴角又是一阵牵动,道:“那你家公子叫什么总该告诉老子吧?”
辫子小姑娘道:“哼!不知道。”
杜三光跳起来道:“他奶奶个舅子的,那你究竟知道什么?”
辫子小姑娘也跳起来,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你这混蛋叫杜三光。”
她接着道:“我还知道六年前你这混蛋居然忍心抛下一个想把一切都交给你的女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杜三光已跑了。
不一会儿便已放下了小舟,人也跳了上去,划着小舟,跑了……
众人愣了愣。
只听杜三光远远地道:“周老头,借你的小舟用一下啊,他奶奶个舅子的,这小祖宗老子我惹不起,先跑了。”
众人听这话又一愣,朝着那辫子小姑娘望去……
那辫子小姑娘确是撅了撅嘴,大声道:“哼!杜三光,你这混蛋,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听得杜三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奶奶个舅子的,小祖宗,你自个儿玩啊,老子我既惹不起你就只能躲着你了。再见!不,还是不再见得好!”
辫子小姑娘回道:“哼!你跑吧,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哼!要是让我再看见你,我一定把你强奸了。哼!”
她又嘟了嘟嘴:“呼!呼!呼!好气好气,又让他跑了。”
众人又是望着她,惊讶地、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童风却依旧面无表情。
周无恼也依旧抚着须在笑。
那辫子小姑娘却也不理会他人,直接走到了童风身前,指着他道:“喂!臭小子,我两来比一比,看你能不能也用两招就杀了我。”
童风淡淡道:“我不会随便杀人的。这句话已经是我今天说得最多的一句了。”
那辫子小姑娘却是什么也不管,道:“哼!你若不动手那我就逼你动手。”
话刚说完,她已动手。
恰此时。
船外,江上。
笛声,清脆、明亮的笛声响起。
纤手牵罗袖,莲步轻点移,巧将蛮腰扭,臀蹶弧线妙。
好一段美妙翩姿舞。
再闻那船外江上的笛声。
笛声舒而不缓、紧而不乱,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正是那自由而又有规律的“弹性”节奏。
这舞虽美,却是每个手脚位都暗含着武功招式,山膀、按掌、托掌、杨掌、踏步、射燕……
这,正是那最有姿态、最是美妙也最为诡异的“舞武。”
而看那辫子小姑娘在舞动期间,掌欲击前却先后,腿欲提左反先右,指欲点上偏先下……
这也正是那“舞武”的一个特点,“本欲偏反先”。
又见其双手挥动之路线多由平圆、立圆、八字圆演化而来。
而这,却也正是那“舞武”的另一种特点,“三圆化百姿”。
单看这段舞舞出的这两点,便可看出这辫子小姑娘已将这套“舞武”练到了极深的层次。
她的形、神、劲、律已极高度的融合。
所以她的这套“舞武”配合着那船外江上的清脆笛声,那舞得是叫一个美啊!仿佛那辫子小姑娘也变得美了几分。
美,却也险。
愈美,便愈险。
美,意味着愈像舞或已是舞,可舞中却常常藏着武,随时可动,只要敌一松,她便动,立马化舞为武,攻人不备。
何况美本身就已足够吸引人的注意,使敌专舞而不专武。
所以这种武功确实美,也确实险。
愈美愈险。
可童风虽年少,却已仿佛对世事皆已无情。
所以这美,并不能诱惑到他。
所以拿这套“舞武”来对付他,本身就已弱了三分。
还有,也许也是恰巧。他以前很笨很傻很老实,所以他学东西总是特别专心。
所以,这又使这套“舞武”再弱三分。
最后,也许是运气,这种“舞武”他似已领教过。
但那次他几乎无还手之力,也几乎丧命。
所以那之后他已研究过这种武功。
所以他知道这种武功有个弱点,而且练至愈熟,这弱点便愈发致命。
只见那辫子姑娘每次舞来,他便脚步移开,远离那舞场。
可他移步移得很频繁,而且每脚落下时总会故意踏得很重,发出很大的声响。
到了第十招时,那辫子姑娘已然发觉不对。
因为她发现她的舞姿居然已出错。
她趁隙瞥向童风,却只见童风依旧脚移大声踏,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她以为童风没看出她已露出的破绽。
可到了十五招时,她竟又再次舞错。
童风也依旧那般。
二十招时,她依旧出错。
童风也依旧那般。
可这次却没再继续下去了。
因为船外江上的笛声已停了。
笛声停,人声起。
“好了,小奴,你早就输了。”
这声音是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刚停时,它的主人已到船上。
周无恼眯着的眼又有了笑意。
那男子身着一袭白衣,头发简单束起。
他面目清秀,柳眉如画。
他额前几丝发,衣摆白且净,
他就站在船头,恰有清风过。
他那额前发飞扬,衣摆随风飘,甚是好看,竟也是个少年样。
这么样的面貌,正好与那童风的面貌成对比。
一个很丑很丑,一个很帅很帅。
只见他一来便先对着周无恼行礼,笑道:“晚辈风亦柔见过周老前辈。”
周无恼抚须笑道:“孩子,风衣正是你什么人?”
风亦柔道:“正是祖父。”
周无恼道:“那老不死可还好。”
风亦柔笑道:“祖父与周老前辈一样,都还安好。”
周无恼道:“他应该也会去叶老头那吧!”
风亦柔道:“会。”
周无恼道:“你应该也是要去的,那便随老夫一起吧。”
风亦柔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无恼道:“我只爱看热闹,一般不会插手什么事,这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你现在如果有事想做就去做吧。”
风亦柔向周无恼一揖,恭敬道:“晚辈多谢了!”
说完他便向童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