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方才,就在云流与人打斗的时候,那丑人便已出手了。
他一出手,便“啪”声连响,接着便是先前那番境况了。
他出手了,可是在场的武林人士中,几乎没几个能够瞧得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
由此观之,那丑人至少在轻功上的造诣已到了极深的层次。
所以他做的事比云流做的要漂亮,他说的话也比云流说的要漂亮。
所以他一定比云流更让那佳人另眼相待,也一定比云流要更威风更强大。
所以云流看那丑人已是不爽到了极点,恨意也已渐生,可他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他也只能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须知世上少年郎多如是这般,热血、冲动、争强好胜、争风吃醋、经夸不经骂、经顺不经逆、无可奈何却又偏生恨意。
佳人闻此,移眸视人,似有深情……
可她传出的声音却依旧是那七分惊慌、三分羞涩:“不不不,其实是小女子的不是,让各位大侠误会了。”
话终。
轻将春葱贴雪颔。
“嘶”了一声。
罗袖巧抚容下颜。
众人又愣住了……
周无脑又是眯着眼,抚须而笑,道:“女娃娃啊,想不到你这易容术居然已到如此地步,老头子我实在是佩服,佩服啊!哈哈!”
杜三光道:“我去!他奶奶个舅子的,我说女娃娃啊,你这易容术未免也太他妈的厉害了吧!”
众人此时也已回过神来,脸上虽是写满了惊讶,可眼里终究还是没了那抹追求与狂热。
因为此刻那张脸已不再是那张脸,那位女子也已不再是那位女子,那个笑容更已不再是那个笑容。
柔荑扬去天上色,可怜巧笑非人间。
那女子依然是手如柔荑、肤似凝脂、着若淑女,可脸,却已是平淡无奇。
此刻看起来,她若与那些大家闺秀相比的话,顶多也就纤手嫩了点、肤色白了点、衣着适礼点。而若说透了,也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淑女。
她又是一福,羞涩笑道:“小女子雪若,见过各位大侠。”
云流似也不可思议,不知是失望还是惊讶,道:“这,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雪若又复低头,依旧羞涩,道:“其实,其实这,这也是雪若的好美之心惹来的祸事。”
她略带委屈地道:“雪若原本是有心上人的了,可,可雪若那心上人钟意的却,却不是雪若。”她的话语已是透出了几分心酸。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我想你那狗屁心上人爱上的女人,肯定比你漂亮。”
雪若道:“嗯!”
她似已不愿多说。
似乎那是一件令人心酸,也令自己难过的往事!
可云流却接过话:“所以你就易容成了方才那模样,以为那样你那心上人就能爱上你?”
她的眸已起雾……
她原本低着的头点了点,没有任何言语。
云流嘴角抽了一下,也不知是何滋味。可忽然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是以他又道:“可你不是那‘燕子易飞’陈易飞的妻子吗?”
杜三光很难得地帮别人说了话:“他奶奶个舅子的,狗屁的‘燕子易飞’,他娘的,那龟儿子就是个淫贼。”
众人一听此话,俱是惊讶。
因为他们都不相信“燕子易飞”陈易飞会是个淫贼。
只听那静空和尚问道:“阿弥陀佛!杜施主此话何意?众所周知,陈施主之所以在五年前能名震山西一带,便是因为他亲手杀了那大淫贼‘好夫君’花香郎。”
有了静空的带头,于是便又议论纷纷,年轻的问年长的答。
“对啊!当时那‘七好人’中的‘好夫君’花香郎是何其的猖狂、淫荡。若不是易飞兄把他杀了,恐怕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子得无故遭殃。”
“相传当时只要那‘好夫君’花香郎在哪个地方呆了一天,那么那个地方便至少有一名女子要遭殃。若是呆了两天,那便至少有两名女子要遭殃。”
“那他若呆三天呢?是不是就要有三名女子遭殃啊?”
“那‘好夫君’花香郎是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三天或以上的。”
“嗯,也对,那样的话就太危险了。”
“据说那‘好夫君’花香郎在未遇见易飞兄时,从来就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可这样的话,那又是怎么知道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两天以上的呢?”
“朋友,你这话就说错了。并不是除了易飞兄就没人见过那‘好夫君’花香郎,那些被他拐走的女子肯定见过他,只不过她们都死了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那‘好夫君’花香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两天以上,这个我倒是可以解释。那是因为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别的地方就会其他女子被那个。”
“那么易飞大侠又是怎样杀了那‘好夫君’花香郎的呢?”
“这就不得不说说易飞大侠与他那原配发妻崔翠兰陈夫人的仗义、感人事迹了。”
“嗯,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让我来说,让我来说。据说易飞大侠夫妇本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可怎奈造化弄人,竟教陈夫人得了绝症。”
“对。当‘好夫君’花香郎采花的事弄得人心惶惶时,又恰是陈夫人病入膏肓之际。”
“所以易飞大侠抱着扎心之痛,也要完成陈夫人的遗愿。”
“那陈夫人的遗愿难道是……”
“算你小子还不笨,猜对了。你看看易飞大侠夫妇是何其的仗义。”
“是啊!为了替武林除害,陈夫人居然为了诱那‘好夫君’花香郎现身而自愿受辱。”
“易飞大侠他又何尝不是伤心欲绝呢?可他又得尊重他夫人的遗愿——好好活下去。”
“听说陈夫人离世的那段时间,易飞大侠为了守灵,一年未沾酒水也未沾荤腥。换了你,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绝对受不了,你叫我不吃肉还好,让我不喝酒,那不行,绝对不行。”
“我也没办法一年不喝酒。所以啊,易飞大侠不仅是位有侠义心肠的大侠,而且还是位情深义重的夫君。”
“这么说的话,那易飞大侠怎么可能会是淫贼。”
“对啊,怎么可能会是淫贼?”
“易飞大侠绝不会是淫贼。”
“对,我不信。”
“没错!我也不信。”
……
于是大家又都带着不善的眼光盯着杜三光与那杀人凶手……
杜三光看着雪若,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就知道不应该帮你这女娃娃说话,你自己解决吧。”
他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复又对着众人大骂道:“他娘的,信不信是你们这群龟儿子的事,关老子屁事。”
丑人对着杜三光淡淡道:“前辈,您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杜三光道:“我的天,你他妈的,到底是真蠢还是故意来气老子的啊!你个蠢货难道没瞧见他们压根就不相信老子说的话吗?”
丑人道:“可您不也说了吗,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不关您的事。”
杜三光嘴角抽了抽,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臭小子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啊!我的天!”
丑人道:“前辈,我没有把您怎样啊。”
杜三光手拍印堂,一阵无语……
雪若道:“想来杜前辈说的应该是没错的。因为昨夜雪若就是遇到了那陈易飞,方才被弄晕带到此处的。”她仍是低着头,声音却已带着几许害怕。
众人惊骇……
云流道:“所以说你们并不是夫妻?”
雪若微微颔首。
人群有人道:“可这,这也不能证明易飞大侠就是淫贼啊,说不定,说不定姑娘你,你并不是什么好,好人。易飞大侠那般做只是想为武林除害。”
于是又有人道:“对对对,有道理,说不定姑娘你就是那‘七好人’中的另一位,‘好毒妇’殷吟君。”
又是一人道:“嗯,此话在理。江湖传言,那‘好毒妇’殷吟君便是只狐狸精,专门祸害那些名头响亮的江湖豪杰。”
再有一人道:“据说见过那‘好毒妇’殷吟君的也就只有那些已经被害死了的江湖豪杰。”
还有人道:“对,说不定姑娘你便是那‘好毒妇’殷吟君。所以才会如此陷害易飞大侠。”
……
一时间竟又是议论纷纷……
“啪啪啪……”耳光声连起,那些诬陷雪若的武林人士又是一阵脸颊发热、疼痛。
于是又是那个淡淡的声音传出:“不允许你们侮辱她,快向她道歉。”
在场之人本就都是在江湖上有点儿名声的,可今日却接连受辱,又怎么可能还能心平如初呢?
于是众人便都只是怒目瞪着那丑人,却是没人敢真的动手。
云流眼见如此,又是愈发的不爽,冷哼道:“哼!阁下当真是好威风呢!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伤人,是当江湖无道义还是当我等武功低微便可任由阁下随意蹂躏?”
人群中有人接过话头,道:“就是,还请静空大师为我等主持公道。”
静空和尚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怎可如此不顾江湖道义,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动手伤人呢?”
丑人淡淡道:“我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是他们无缘无故侮辱雪若在先的。”
云流冷笑道:“呵!阁下又怎么知道在场的这些朋友们是在污蔑这女子呢?阁下如今的行为,处处皆是为了这女子。我看啊,她八成便是那‘好毒妇’殷吟君。不,应该叫‘好荡妇’才比较合理。”
他刚说完,“啪”的一声便响起……
原来以他的轻功竟也躲不过那丑人的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