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银融你不会生气了吧。”视妄子伸手在银融眼前晃了晃,“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开个玩笑......”
“我没有生气,”银融取出手帕,递给视妄子,道:“擦擦手吧。”
“嗯嗯,好。”视妄子接过手帕,笑了笑,“不生气就好。”
他们顺着这些血迹,找到了一个墓,那墓十分简单,一个小土丘,前面立着的木头上就只单单写着“阿爹庭寻之之墓”。
“土还是湿的,看来这墓是今天刚刚弄得。”视妄子道,“还有人活下来?不过为什么在今天才埋,人可都被杀好些天了。”
“他们可能是在今天才发现村子被屠的啊。凶手估计就是想让他们认为人都是刚刚被杀的,”银融道,“凶手屠村后,将全村人的尸体冻起来,还有那些猪血,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认为死者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但这些设计稍微留心就会发觉不对劲啊。”视妄子擦完手后偷偷把手帕藏了起来。
“有障眼法啊。”
“这障眼法谁看不出来,这是最基本的障眼法。”
“那如果他们只是个普通人呢,”银融说道,“而且发现的是这墓主人的儿女,一个普通人要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估计吓都要吓死了,谁还会注意一下现场啊。”
“看来凶手很了解他们。”银融补充道。
“那我们现在需要去找活下来的那个人了,”视妄子道,“真麻烦,也不知道庭寻之的孩子是男是女,多大,去哪了。”
银融望了望视妄子,没有说话。
银融似乎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可话一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酝酿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大先生,你......你要不回去吧。”
“啊?”视妄子没怎么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呢?不是说好带我出来的嘛,你要反悔嘛?”
“你没有必要帮我的,”银融说道。
声音弱弱的,他自己都说不准视妄子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过还是继续说,“这些都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视妄子听到银融说什么了,不过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银融,想知道银融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说真的,”银融被视妄子看的有些心虚了,不过声音倒比刚刚大了几分,“你回去和师父认个错,师父怎么说也是你爷爷,不会真的将你赶走的。”
“我现在要是回去认错了,那得多没面子啊不是。”视妄子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
“没有可是!”视妄子对上了银融的目光,“还是不是兄弟了。”
银融低下头,没再说话,走到了前面。
他感觉自己很自私,视妄子没有理由帮他的,他是克骆戈受人尊敬的大先生,他的一生都该是风光无限的,可自己偏偏硬闯入他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乱搅一通。
银融接住飞过来的信鸽,取下信后放它又飞回去。
那是灵梦的信鸽,灵梦的信鸽是黑白色的,跟了灵梦上千年,甚是机灵。
“怎么?灵梦这么快就来信了?永夜门那边怎么样了?”
视妄子没再溜达,跑到银融旁边。
银融打开看了看,又顺手递给了视妄子,说:“永夜门下发现了陆酒壶,看来我们得换个周查了,去商途碑周,拜访拜访酒厮吧。”
“灵梦不继续帮我们查了吗?”视妄子似乎没有听银融说话。
“她也有她的事,毕竟是二修徒,没理由天天跟我们瞎跑。”银融说。
灵梦也是馆柩灵,在她还不是二修徒的时候,她是枟观里的仕女。
馆柩是装着尸体的棺材,而馆柩灵是由棺材主人生前的怨气所化,若棺材主人生前十恶不赦,他的馆柩灵就是最低级的,反之便是最高级的。
灵梦是至诚至善之人所化而成,灵梦自然也称得上是千年不遇的馆柩灵了,可她偏偏爱上了她那棺材的主人。
自此,灵梦便陪着她所爱之人经历生生世世的轮回。
“哦,”视妄子手心生出火烧掉了纸条,问道:“那酒公子会告诉我们些什么线索吗?我们又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灵梦养的......‘宠物’多,一会儿她会把发现的陆酒壶送过来的,不过克骆戈规矩多,酒厮怎么也是五修徒中的四修徒,说不说由不了我们。”
“就连你这个中周上卿也不给面子的嘛?”视妄子笑嘻嘻的望着银融。
银融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道:“也只有你看的起我这个名不副实的中周上卿了。”
“哪有名不副实,再说我愿意。”
神矩苑的房屋排列整齐,规规矩矩,就像棋盘上的方形格子一般。
每条街上都有酒馆,里面几乎都坐满了人;神矩苑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旅馆,旅馆总是要盖三四层,打外面看看不出旅馆有多大,但一家旅馆就可容纳上百人;神矩苑还有地下城,地上地下的各种叫喊声从来不见停过......
“不愧为招府,果真繁华。”庭许心想。
但突然从他们的小村子来到这样繁华的一个地方,庭许终归是有些不习惯的。
顾恒带他们随便逛了逛,快晚上时,顾恒又带他们去了地下城,顾恒明显想帮他们转移注意力,一路上都滔滔不绝。
晚上一直到了很晚才找了间旅馆,他们随便吃了些东西填了填肚子,就各回到房间休息了。
庭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脑子里思绪万千,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想今天发生的事,今天发生的一切,庭许现在依旧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对了!”庭许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自言自语安慰道:“顾恒说明天带我们去看戏,所以要早早睡觉。嗯对,没错!”
他哪懂什么戏。
今天是真的很累,庭许躺回床上,望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睡着的南图,在翻腾了一会儿逼着自己也总算是慢慢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第二天顾恒和庭淑离轮流叫了他好半天他才清醒过来,但睁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是不习惯。
早上起来的时候,庭淑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穿的是顾恒帮她找的一件新衣服,庭淑离原本的那件一件沾满了血渍,穿着满大街跑也不太合适。
戏还没有开唱,四面八方早就开始涌出无数人,把那里围的水泄不通.顾恒带他们去的比较早,站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人一多,庭许就被来来往往的人推搡了好几次,庭许一向讨厌肢体接触,戏还没开始,庭许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人那么多就不来了。”
周围的嘈杂一直没有停过,庭许十分弄不懂这么吵能听到些什么。
戏开始唱的时候,庭许终于受不了了,给庭淑离说自己去解手就拉着南图跑了。
庭许到戏台后面,看到了帘子遮着的一个小洞,趁着巡逻的人不注意,带着南图就钻了进去,一会爬上,一会爬下,由于洞里黑漆漆的。
终于,不负众望,庭许迷路了。
庭许又稍微往前爬了一点,回头招呼了一下跟在身后的南图,“南图,咱们动静小一点,千万别被发现了,顾恒说这次唱戏的那个戏子特别厉害,不是咱们可以招惹的。”
南图没有再动,趴了下来,南图只有不想理别人的时候才会趴下来,然后一脸不屑的样子,想必南图认为:明知惹不起,却偏要来,若有什么意外,该!
庭许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表情十分不自然。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这个地方那么大,你主子我一不小心就不知道钻那里去了。
庭许又摇了摇头,摸了摸南图的头,给南图打打气,示意南图,反正趴这儿也不是办法,我们总得出去不是,继续找吧。
南图轻吠了一声,站了起来,庭许这才回头。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仿佛就是待在一个黑色的箱子里一般。
这里的宽度只够一个人,高度只有南图可以站起来,庭许只能在前面边摸索边爬着。
庭许爬了一会,渐渐听到了戏声,大抵以为自己快要从这个似迷宫一般的地方挣脱出去了,不由增加了些速度。
愈向前声音愈明显,这个黑漆漆的地方也有几束光线钻了进来,庭许也愈兴奋,爬的自是很快了,竟都不曾发觉这些光线并非来自上面,而是从身下木板的缝隙间照进来的。
那些木板哪能承受得住庭许,更不用说他还爬的那么快的,及身后那个南图的重量。
最后,在庭许要看到希望的时候,他身下几块脆弱的木板还是断了。
庭许整个人连着木板一并摔了下去,正好是戏台子上的正中央位置,庭许摔得在地上嗷嗷直叫,南图以为主人找到了出口,也跟着跳了出来,但因为太高,南图也摔得不轻。
戏台子上唱戏的,台下看戏的,霎时一片安静,被这突然天降的一人一狗吓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