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忠诚重重地说:“我对两处细节印象深刻:下雨时,在雨水中洗澡;炎热时,母亲用‘一勺水’为‘四兄弟’消暑纳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加快步伐往前走。
走着走着,山越来越陡,路越来越窄。
戴忠诚喘着粗气,脚步慢了下来。陈允诗不时地回头看看。
这时,陈允诗发现,戴忠诚正在眺望不远处一条河流。
一个老人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影子在河流的水面上拉长,形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老人肩上背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缓缓地在河流中步履瞒珊地前行,孩子的手里拿着书包。
戴忠诚忽然问道:“河的那边是一所学校吗?”
陈允诗答:“是的,河流南端是我们岩峰镇的叠山村小学。”
几代人的启蒙,都是这样的环境中每天往返数次。
只见老人半卷裤腿,探索着行进,筋脉突兀的手臂紧紧的保护着孩子。肩上背着的是长辈对孩子的责任和关爱,手中紧握的是孩子的未来与希望。
或许是受到老人背小孩过河情景的感染,戴忠诚鼓起干劲,继续前行。
但是,腿确实有些酸,腰确实有些痛,身上早已汗流浃背,脸已红得像关公。
口渴了,戴忠诚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起来。这是他在西部网吧买的,幸亏还剩了一些。
陈允诗问:“肚子饿了吧?”
听到这暖心的问话,戴忠诚赶忙点头道:“嗯!是饿了!”
陈允诗打开左手的杂物袋,取出一个馍馍,递给戴忠诚。
“啊?哪来的馍?”戴忠诚又惊又喜。
“我在镇上买的!估摸着路上你肚子会饿!”陈允诗道。
戴忠诚接过馍馍,道了声谢谢,然后狼吞虎咽起来。时不时地,还会喝一口矿泉水。
“嗯!好吃!真好吃!”戴忠诚一边大口大口咀嚼,一边咕哝着称赞。仿佛一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馍馍。
见陈允诗没有吃,戴忠诚睁大眼睛问道:“你咋不吃呢?莫非舍己待客啊?”
陈允诗笑着说:“我不饿!”
戴忠诚问道:“你们半山村真的很穷吗?”
陈允诗道:“嗯!”
戴忠诚道:“我看过一则报道,说是一个记者,1985年到黔省一个小山村,一连走了9家,没发现一家有食油、有米饭的,吃的多是玉米糊糊、荞麦糊糊、干饭掺四季豆种子。这9户人家没有一家有钱,没有一家不是人和牲口同住一屋的,也没有一家有像样的床或被子;有的钻草窝、有的盖秧被、有的围火塘过夜。”
陈允诗惊讶道:“啊?”
戴忠诚继续道:“那个记者走进一个大娘家里,一下子惊呆了!大娘衣不蔽体,见有客人走来,立即用双手环抱,怪难为情地低下头。她的衣衫破烂得掩不住身子,那条破烂成线条一样的裙子,很难得遮羞。大娘看到记者难堪,反而主动照直说:‘一条裙子穿了三年整,春夏秋冬都是它。唉!真没出息,这样子都不好意思见人!'哎呀!太穷了!太可怜!你们村子没那么穷吧?”
陈允诗道:“稍微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