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淡黄底儿花蕊、缀金粉色的花朵背靠着傲立在翠绿的一柄花茎上,西下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兰花上,墨玉般的叶子也泛着一丝光辉。
“对!花开并蒂!吉兆啊!”宋江南眉角上扬,哈哈笑道:“这盆兰花养了些日子了,一直没开花,你今日来,她今日便开了,并且是并蒂花!难得难得!”
易念一也是莞尔,不仅是因宋江南的笑侃,也因这花儿实在漂亮,不禁盯着多看了几眼。
“看易老弟也是爱花之人,今天这花我不知看了几次了,越看越爱。走,咱们一起到近前看。”宋江南起身邀请。
俩人起身,沿着各式盆花中间的小道,走了几步靠近角落花台。
宋江南侧身走着,留意身侧的花木,笑着说道:“怕哪个冒失的,把花碰坏了,只好放在这角落里,又在外侧摆了这些花草掩护。”
易念一眼睛余光留意地面,也小心迈步,闻言笑道:“宋总怜香!摆了那么多花花草草守护,又把她放在高台可以远观。我这如此靠近,是否有些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难得老弟也是爱花之人!”
走到近前,两朵花儿更显玲珑。两人站在花前,细细端详。易念一看那片片兰花叶子也润洁不带一丝尘埃,花盆也考究,一尺高挑六棱黛色,似是紫砂。
花盆摆放在一尊镂空雕花的圆面花架之上,花架通体呈润润的褐黄色,也是讲究物件。
有心赞一声,但花架逊于花盆,而花在盆中,盆倒不值一赞了。
看了一阵,抬头看宋江南仍在俯首美滋滋地看着两朵小花,遂笑了笑,也不打扰他,眺向窗外。
一脸的笑意僵在脸上。
一片刺目的金色光辉在眼前闪耀。
微微侧了侧脸,那光辉不再直刺眼眸,一座金色大厦穹顶突兀立在对面街口。向下眺望,整栋大厦如一柄黄金法锏从地面直刺天空,在周边一圈大厦森林中别具一格。
石城市税务局大楼。
若干年前,和苏长河参加在石城市税务大楼召开的全省税务工作会议时,还曾嘲笑过这栋大厦恶俗的黄金色调。此刻,站在另一栋大厦的楼顶,俯瞰整栋大厦,看到整体的大厦造型才知通体金色的寓意。
“在看税局大楼?这栋大厦在这里也是别具一格、光芒万丈、震慑四方啊!”
耳边响起宋江南宏亮的声音。
“是啊!很有特点。站在这里才看清全貌。”
“老弟,是不是还不舍原来的帽子和职位?”
易念一转脸看宋江南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仰头哈哈笑道:“有什么不舍的。名利如浮云!只是总觉得现在的日子如在梦中。”
宋江南笑道:“悠哉游哉!不似原来的苦干,现在的生活反而没有真实感了?”
“嗨!现在再回头想,原来的生活也如一场梦!”
眺望着窗外的金色大厦,几年前,和苏长河一起来石城,在这栋大厦参加会议的事也宛如昨夜的一场梦。
“易老弟不是鲁地人吗?怎么也如江南小生一般多愁善感了!”宋江南笑道。
“不是多愁善感!庄夫子语:人生不过一场幻梦。如此而已!”易念一说罢,哈哈大笑。
“人生若真是一场幻梦,咱们也要做一场精彩的美梦!不过现在要醒一醒,咱们议议眼前的事。阚毅侯来了石城,要见我。”宋江南望着阳光下的石城,缓缓说道。
易念一依然望着窗外的金色大厦,闻言口中“哦”了一声。
“易老弟,阚毅侯就是一新食品的少当家,也是一新食品收购西虹食品的幕后推手。”看易念一如此反应,宋江南笑容一滞,心中嘀咕:“不会这位不知道阚毅侯是何许人吧?”
易念一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宋江南笑着说道:“这位小侯总这个时点要见你,是要和您谈交易吧!”
“你知此人?”宋江南微笑一下,舒展了面部。
“关注过他,毕竟要投西虹的项目。”
“哈~,如此甚好!这也是我请你下了飞机就来此的一个原因。”
“他……”
易念一刚吐了一个字,就望见倪丹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小女子眼神中甚为焦虑,还从未见过往日里淡然优雅的倪丹如此神色。
遂说道:“倪丹似有急事!”
宋江南回头,看倪丹已经走到花圃旁,立在道边,却不往里进,一双丹凤眼却冲着自己打眼色。
宋江南喝到:“什么事?这么着急?没看到我和易总正在谈事嘛!”
“宋总……,”倪丹喊了一声,目光晃了一下易念一。
“有什么话就说!易总是自己人,不要遮掩。”
“三少来拜访您!已经到楼下了。”
“三少?”
“还有阚总。”
宋江南呵呵轻笑,对易念一说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位阚总还是找上门了。唉,姓阚的可以不见,这位三少不能不见。老弟,咱们一起见见?”
“您见客人,我还是回避一下好。”易念一也是轻笑。
“这两位既是见我,怕也是为你而来。”宋江南双眼一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易念一旋即明白,合着这两位是为苏城的事而来。从机场到德泽大厦见到宋江南,不过喝一杯茶的功夫,这两位就随后到了。
来的倒快!
仰头哈哈笑道:“咱们就一起见见!”
宋江南转向倪丹说道:“先请他们到会客室!我和易总一会儿下去。”
倪丹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易念一心里嘀咕:“这‘三少’是何方神圣?新中国都二十一世纪了,石城还有‘三少’?”
宋江南似乎是知易念一心中所想,一边引着易念一从花圃中间往外走,一边说道:“易老弟,这位‘三少’是云家小字辈的,本名云勖。和你见过的云瑾是堂兄妹,石城云家这一辈排行老三。喜欢些拳脚功夫,做事又江湖气重,所以坊间就呼他为‘石城三少爷’。他自己也颇为喜欢这个名号,于是乎‘三少’就成了官称。”
“现在还敢自称‘少爷’的主也不是凡人啊!”易念一撇撇嘴应到,小心地随着宋江南迈步,怕碰到旁边的花花草草。
宋江南笑了笑,说道:“这位不但自称‘爷’,行事也有‘爷’的做派。这样的主不好相待!咱们还是把他当‘爷’供着吧!”
易念一看宋江南一脸严肃的说出此话,倒不是戏昵调侃,不禁心中诧异:“宋总也是交友广泛、背景深厚,对这位‘三少’似乎也甚为忌惮。不知这位‘三少’是什么样的人物。”
俩人说话间,已经从花圃小径走出,来到电梯门厅另一侧的高尔夫练习场旁边。
倪丹已乘电梯下楼,杨紫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有些拘谨地站在练习道前,看着宋江南和易念一走过来,双眼眯了眯,微笑颔首。
宋江南看杨紫衣站在高大灌木的荫影下,虽然避着阳光,但依然可见肌肤如雪,含羞带笑,一双大眼睛眼波流动、清澈无邪。本来因阚毅侯和云勖的突然来访而绷紧的一脸严肃也化开了,冲杨紫衣微笑说道:“杨小姐,不必拘谨。在这里随意。这边有休息室,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杨紫衣展颜一笑:“谢谢宋总。”目光望向易念一,易念一笑着点点头。
宋江南转身说道:“易老弟,咱这边走。”
却没有走向倪丹带易念一来时的电梯门厅,而沿着高尔夫练习场旁的小道走向东侧的一处深褐色双开木门。
看来来时的电梯是从地下停车场直到顶层,还有另一处电梯可以从顶层去其他楼层。
木门距俩人站立处还有十几步远,宋江南慢悠悠地走,易念一也慢吞吞地随着一起走。
回头看杨紫衣仍保持原来的站立状态,微微仰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
整个三十六层,南侧是约六七米挑高的玻璃幕墙,屋顶也是玻璃顶,有银色的遮阳幕布。
站立之处,东边是两道高尔夫练习道,靠着玻璃幕墙摆放了一排高大灌木,做遮阳装饰用。
西边则是一片花圃,各色花草簇拥,一块原木茶座,两把圈椅,在这闹市大厦之上,愣是辟出一方悠然南山的所在。
杨紫衣目光扫了一周,往北边望去,正迎上易念一的目光。顿觉的有刘姥姥进大观园被人瞧出少见世面的窘迫,忙嘻哈一笑,轻手轻脚地走向花圃中的茶座。
易念一也是一笑,这个地方确实够震撼。
球场、花圃占了大半的空间,正走向的大门后,不知是什么样的天地。
但似乎这一层都是宋江南的休闲之地。
豪气!
梁知兮整了两栋别墅做办公地,易念一已经感到很奢侈了。
如今见了宋江南在这石城繁华地,一栋大厦的顶楼都作为打球、养花的休闲地,也刷新了认知!
往日工作,易念一虽然没少和生意场上的老总们打交道,但极少会接触他们的私人生活圈。
从系统出来一年的时间,也算是见识了另一种生活。
脑袋里杂乱的思绪乱窜,随着宋江南缓缓走着。
虽然走得散漫,但还是悠悠然地走到了东侧的双开深褐色大门前。
宋江南伸手拉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易念一正待谦让进门,一窥门内天地,身后却传来几声喧闹。
“宋总!”
这一声清脆,蕴含了无奈,是倪丹的声音。
随后一声喊:“宋总!我们都来了!你还要躲到哪里去?”
这一声高昂、张扬带着愠气,是一男子声音。
易念一回头,只见从来时的直达电梯门厅走出几个人来。
当先一人,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着墨绿色V领短袖衫的青年男子,一手捉着倪丹的两个手腕,携着倪丹从电梯门厅中走出。
一头微曲头发如女子披肩发式,眉眼如豹,狮鼻虎口,一脸彪悍之气。墨绿色V领短袖衫被一条褐色牛皮带扎在蓝色麻布长裤中,步履沉稳。
倪丹是高挑身材,但这男子比她高出两个头来。
这就是“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