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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上漂流

一番深思熟虑,秦烨将两枚丹药藏在了舌下,以防不测。

来到花海,花妖正侧躺着悬浮半空,花一样的容颜绽放着魅惑众生的浅笑。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唤道:“小哥哥。”

秦烨面红耳赤,深呼了口气,稳住心神,道:“宝物已到手,老李头呢?”

花妖夸张地将手拢在嘴边,发出的声音却很轻柔:“老李头,快出来,奴家想你了。”

花枝颤动,老李头站起身,迈步走来。

秦烨喜道:“老李头,你全好了?”

老李头一笑,肌肉却有点僵硬:“更胜往昔。”

花妖道:“小哥哥,把三样宝物交给奴家吧,一样都不能少哦。”

秦烨道:“等我们登了船,我将宝物放在岛屿边缘,但你不能跟来。一只妖物,我信不过。”

花妖笑容不减,一挥手,老李头走到秦烨身边,看似热情友好地勾肩搭背,却猛地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

秦烨一挣,没能挣脱,而花妖又飘飘而来。他下意识地一头撞在对方下巴上。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老李头的头“骨碌碌”掉落,而一根颀长的花枝连在头颅和颈部,轻轻一弹,头颅又回到脖子上。

他的眼圈顿时红了,大喊“老李头”,差点哭出声来。

花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你很不错,奴家喜欢你,你就乖乖地做化肥,留在花海陪奴家。”说着素手一翻,一片种子倾洒而下,落在他身上,钻入血肉中,生根发芽。

秦烨目眦欲裂,舌头一卷,将两枚丹药吞下。一股火光从其体内透出,所有种子、嫩芽一烧而空,老李头双臂着火,也尖叫着仓皇后退,手忙脚乱地扑打火焰。

花妖仰头狂啸,长发倒竖,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她恨恨地道:“小子,你胆敢吞服灵丹,我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烨脚下突兀地钻出一丛花枝,如藤蔓般绕着他的腿盘旋而上,一呼一吸间就变得郁郁葱葱,将他缠成了大粽子。

他试图召唤火焰,但屡试不灵,根本不得其法。他双手双脚崩开,不曾想,看似坚韧的花枝毫无抵抗地崩碎掉落。

花妖一惊,飘身后退。秦烨拔出长剑,仗剑杀来。花妖嘴一张,窃窃私语声在对方耳边响起,似呢喃低语,缠绵情话,又似虚无缥缈,辨不清内容。

秦烨止住脚步,头疼欲裂,那声音初时还只是令他心神摇荡,渐渐地就如洪钟大吕在脑海轰鸣,想要震碎他的心灵防守,控制他的心智。他痛苦地弯下腰,口吐白沫。

手中还紧紧握着紫色小树,小树一刻不停地吐着紫气,涌入他的脑海。他舒服地颤抖一下,脑海瞬间恢复清明。

他躺倒在地,四肢抽搐。花妖飞来,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庞,仿佛情人一般,口中却吐出恶毒的话语:“我要剖开你的肚子,希望还来得及挖出灵丹。”

而秦烨忽然动了,一剑劈下,将她从头至脚劈成两截。

花妖惨叫一声,化作无数光点飘散。然后,在不远处的空中,光点聚合,又化成美艳女子。她又怒又恨,痛呼:“养魂木,一定是养魂木。”

秦烨低眉瞥了一眼掌心的小树,持剑冲去。花妖高高飞起,冷冷地盯着他,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他一时无策,默默站立,怒目而视。

“我知道怎么对付你,我将花海全部毁了,看你还怎么生存。”稍加思量,他大吼出声。说着便举起长剑,狂乱地削砍花枝。

娇艳的花朵成片成片地凋零,这回却没有尖叫发出,没有光点逃逸。花妖急了,喊道:“停,住手,我放你离去。”

秦烨不睬,下手更急。

花妖怒道:“小子,你真当我是泥捏的。”双手掐诀,一片光芒绽放,一根根木刺破空而至。

秦烨举剑相迎,但听一阵嘹亮的龙吟声响起,雪亮剑光一闪,木刺寸寸断裂。他遂不再看对方一眼,埋头劈砍花枝。

花妖态度一变,用无尽诱惑的语气道:“小哥哥,只要你罢手,奴家就送你很多金子,足够你荣华富贵一辈子。你可以盖大宅子,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娶三妻四妾,日日风花雪月,夜夜莺歌燕舞……”

秦烨停下来,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注视着她,似已心动。花妖的语气更加诱惑,不遗余力地循循善诱。但秦烨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垂下头,继续祸害群花。

三天后,花海已残缺了一小片。花妖泄气了,冷哼一声,化作无数光点,没入花海深处。

秦烨无知无觉,专心致志地辣手摧花,也没注意到,一朵硕大的三色花飞天而走,眨眼消失在天际。

一个月后,花海荡然无存,一地残花败叶。他又翻起泥土来,他相信,如果有金子,一定藏在地下。

又是一个月过去,当他从地下挖出一大袋金子时,忍不住开怀大笑,所有阴霾尽数抛之脑后。

沦为傀儡的老李头无日无夜地在花海遗址狂奔。他的双臂已长了出来,不过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花草凝聚的。

秦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终究是长叹一声,负剑而去。

孤岛最北端,大船泊在海面,不动如山。为了以防万一,他编了个小木筏,拖上船。然后试着划动大船。船之轻快出于意料,偌大一条船,木桨轻轻一拨,就能漂流而走。

他辨明回家的方向,启程起航。

行驶了十天,暴风雨不期而至。惊涛骇浪中,木船再次展现出神奇的一面,漂在浪头上,任你风来雨往,我自岿然不动。秦烨甚至有闲暇,负手立于船头,波澜不惊地观风起浪涌。

“咯咯咯……”

一阵娇笑传来,在狂猛的风浪声中,依然清晰入耳。

秦烨抬眼,就见一朵硕大的三色花飘浮半空,无数光点溢出,汇成一个勾魂摄魄的艳女。艳女檀口微张,一枚指甲盖大小、青莹莹的珠子飞落而下,砸在船体。

“轰”的一声响,木船霍然解体,变成一堆碎片散落海水。秦烨落水,拼尽全力地游着,与海浪对抗。

“咯咯咯……”

花妖笑得花枝乱颤,明艳的笑容祸国殃民。她未再出手,不让对方受尽折磨而亡,怎能泄她心头之恨?她惬意地观赏了一番对方苦苦挣扎的表现,摇身一晃,化作光点,钻入三色花中,硕大的花朵破空而走。

秦烨没有被风浪卷走,他的力气已今非昔比,而且他抓住了小木筏。

风平浪静后,大海恢复了温柔。海面像一面湛蓝的镜子,倒影着蓝天白云,木筏漂过,教人怀疑到底是在天上飞还是海上游。

秦烨不解风情地破坏了意境,拿着长剑叉鱼。

“侯……”

一声温驯的低吼传来,一只鲸鱼扑水而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再扎入水下。

这一日,一条洁白的触手伸到木筏上,轻轻弹跳了几下,如同跳舞一般。秦烨停下划桨,目光被吸引过来。触手顿了一下,继续弹跳,发出“啪啪”的响声。他伸手摸了一下,触手陡然发威,缠向他的脖颈。

他轻轻将其扯开。触手又生出一股巨力,欲将其拖入水下。他微微一笑,与之角力。触手的力量终究无法与他匹敌。

但立马,又有第二条触手伸了上来,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

有的触手缠住他的腿和腰,有的触手推撞着木筏,搅得木筏上下颠簸,东摇西摆。

“不乖,”他和声道,捏起拳头,给每条触手敲了一记。

触手闪电般收回,一声嘶吼自水底传出,继而一股墨水喷来,浇了他满头满脸。

他有些愠怒,抓着触手用力一扯,一只晶莹剔透的大章鱼被拉扯出水面。

章鱼大如磨盘,两只乌黑的眼珠转个不停,似乎灵智不低。而其身体疏忽间变作了黑色,继而又变作了红色。

秦烨童心大起,海上寂寞,不如养一条鱼作伴。

他取出一根长长的藤蔓,将章鱼绑在腰间。章鱼初时还在反抗,时不时想掀翻木筏,重返深海,到后来,见无机可乘,反而卖力讨好起来,甚至主动推动木筏。

冬去春来,海面如麦田在起伏,风与浪像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弟在追逐打闹。小桨划得轻快,木筏行色匆匆。

突然间,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海面沸腾了,巨大的浪头腾起,又旋转起来。眨眼间,一个巨大的漩涡成形。

不幸的木筏刚好处在漩涡的边缘,它被高高举起,快速旋转。

秦烨果断地抛弃了木筏,仗着一身蛮力,想要逃出生天。他也解开了藤蔓,放了章鱼,任它自行逃生。

漩涡像是死神的笑脸,拉扯着他,让他感受海的威力。他高高跃起,落下时到了漩涡最外围。他正要一鼓作气冲出去,一只海豹被卷了过来,撞得他身体一晃。继而浪花一卷,他又被冲了回去。

他一遍遍地飞扑,又一遍遍地被冲回。他没有丧失信心,至少没有被卷入漩涡更深处。

一群海鱼被卷了过来,密密麻麻,如一座小山。他被迫停住手脚,待鱼群过境,他继续扑水。

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逃过漩涡的魔掌。直到五个时辰后,他已精疲力竭,被旋转的浪头卷到了漩涡深处。

而这时,漩涡消失了。一如来时的突兀,去得毫无征兆。

珊瑚礁摇曳生姿,游鱼成群结队地溜过,大海美得像一幅活动的画卷。秦烨卖力地游着,心中却渐渐生出无力感,任他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游不到岸上。

水花一响,一个洁白的脑袋破水而出,继而触须一摆,小木筏翻上水面。他兴奋地回到木筏上,章鱼眨了眨眼,没入水下,从此再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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