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催眠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在医院加班,忽然接到了另一家医院的电话,瞬间晴天霹雳。文候昏迷住院了。
我上班的地方离文候上班的地方很远,文候是被送到了公司附近的医院,我过去最快得一个半小时。每天文候就是这样,六点多出门,晚上十一点多到家,光是通勤时间就三个多小时。
在的士上,我通过医疗的微信群,找到了文候所在医院的医生。刚好那位师弟值班,很快他给我发来了文候刚拍的CT片。脑出血,脑室铸型!我平时就有心悸,当看到这样的CT结果时,感觉心都要从嘴巴跳出来了。我知道这样的脑出血有多凶险,我可能会失去文候。一想到这点,我眼泪就止不住了。司机问我怎么了,我哭腔着说“麻烦开快点,我丈夫昏迷入院了。”司机哎了一声,就应了句好,没有更多安慰的话,但是,我明显感到车速加快了。
一小时十五分钟,我到达医院,主诊的医生马上和我谈手术问题。这是一家不错的三甲医院。我咨询了神经外科的师兄,他说这里的张主任手术做得不错,还帮我主动联系了已经下班的张主任回来做手术。主诊的年轻医生知道我是同行,表现很客气,同时因为病人情况危急,说话斩钉截铁的。很快,我签了全部同意书。张主任也到了,陪同他的是我联系的那位神外师兄,他帮忙做助手,我很感激。
手术进行了差不多七个小时,再次见到文候时已经是早上了。他还没清醒,身上插着各种管,然后被直接推进了ICU。
在医院,我见过各种重病人,很是可怜,想不到发生在我最亲近的人身上。一时间,我恍惚了,我只想文候能醒过来,就算是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都好,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继续以前的小幸福。
在ICU,每天花费就差不多一万,加上手术的费用,很快,我工作几年的积蓄,十几万吧,基本花光了。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规培,三年工作,算是从医十四年了,我就一共存了十几万,亲人住几晚ICU就花光了,真是讽刺。
我知道文候有存到钱,上次他和我汇报的时候就有差不多四十万。文候银行卡的密码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从来没去查过账,我自己的钱够自己花,也不需要用到他的钱。他负责还房贷和交房租,偶尔还会给我买些礼物,我就负责日常开销。不过他定期会主动向我报帐。
我用文候银行卡在医院自动柜员机取了钱,取钱后我习惯返回去查询余额,结果冒出来的余额让我再次奔溃了。竟然是五百多万!
文候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
果然如此,是文候把六伯公坟里的五百多万金条挖出来私吞了,还害得文华生病住院,最后死亡,还把我瞒在鼓里,自己佯装失忆。
我忍不住笑了!我笑自己,笑这滚蛋的人生!好吧,人就是这样,人性就是这样。我在想,等文候病好了,我们就会离婚,虽然我们发过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提离婚的,但是我实在不能和这样一个人生活。至于文华那边,是文候对不起他们,就是以后文候被捉住了,要坐牢,我想我会出面指证的。
关键是我的文候什么时候能醒来呢?现在我还可以称呼他是我的文候。
在ICU渡过了十一天,文候病情终于稳定了。他醒了,能说话,手脚能动,被转到普通病房。
脑出血部位没有影响到文候大脑的功能区,随着血肿的吸收,文候的状态越来越好。在普通病房,我每天陪着他,锻炼,聊天,喂饭,我从未向他提及他银行的五百万,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除了我工作单位的领导不停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上班。医院是不近人情的地方,我很清楚。我工作的单位离购置的房子和老公上班的地方都很远,医院效益不好,收入不高,工作量却惊人,我早就想离开了,但是离开我就得赔偿至少25万的违约金,对目前还需要还房贷和养娃的我们来说是不现实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医院还不停催我去上班,没有半句慰问,太恶心了。要开除就开除吧,要赔钱就赔钱吧,我直接将他们的电话设置成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