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30余人,走了大概一个钟,来到一个叫小家村的地方。三伯公带着我们熟门熟路地去到一个客栈。那客栈比一般的农家房子大点,外面的墙壁涂了白灰,像刚翻新过,却又给留下了几个熊孩子的黑脚印。屋顶是瓦片搭起来的,门口挂了张布条,写着“小家客栈”四个字,上面还挂着个蜘蛛网。
店家是个姓蔡的老伯,约摸50岁,还有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听说是他邻居家的娃,过来帮忙的。
蔡伯给我们准备了四桌午饭。所谓的午饭就是蒸好的馒头、稀饭,另加两碟咸菜。那时才不到十一点,我还不是很饿,跟着大伙随便吃了一些。
然后,蔡伯领我们到客栈的后院,那里还有八间独立的简陋小平房,他给我们安排了两到五个人一间。我和文候俩住最小的房子。
我心里纳闷,一个小时就能走回镇上,晚上在镇的酒店住不好吗,何必还要在这里呆一晚?文候也表示不理解,但也不好提出说我们晚上回去镇上住。
他们家族是要求成家后才能参加家族葬礼,文候也是第一次参加。
午饭稍息后,一点左右,队伍再次出发。这次队伍中多了一笼蔡伯帮忙准备好的公鸡。
这一路,全部有血缘关系的女性都必须哭着去。
悲呛的哭声,唢呐声,念经人的呢喃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走了不到半小时,我们就到望山脚下。
突然,三伯公把大家喝住。一个年长的堂哥提着鸡笼走到前头,他从笼子里拿出一只公鸡,动作麻利地将公鸡割颈放血。两只三只五只六只公鸡的血在队伍前面划出了一条鲜红的起跑线。
虽然我也见过不少人的尸体,但从小就一直害怕见到杀鸡的场面。本来就对葬礼有莫名的恐惧,现在就更不安了。
所以,当三伯公说“害怕的就回去客栈,不要跟着来了”时,我本能地站了出来。文候怜惜的看看我,说,“小兰,如果可以不去,你就不要上山了。”我点点头。
除了我,还有三个年轻的媳妇表示不愿上山。
然后,我和文候分道了。他跟着大队伍上山,我和另外三个堂嫂一道返回客栈。
到客栈后,也没得闲下来,因为要准备大伙晚上的饭菜。客栈只有蔡伯和那个小伙子。我想,如果我们四个没有回来,晚饭是不是又得啃馒头呢?不过干点活也好,时间会过得更快点,不用胡思乱想。
我们四个都是第一次参加文家葬礼的媳妇,其中还有文华的老婆,娟。娟说“她家文华不争气,做生意都亏本了,这两年全靠家公接济。她儿子刚九个月,从怀孕到现在,她都是花家公的钱。”一个堂嫂说:“那你真应该去送你家公最后一程啊。”娟说:“我也算感恩图报了,家公生病后隔三差五的去伺候,去督促他家保姆干活。至于遗产,听我老公说,是一分都没有。”堂嫂问:“怎么可能呢?你家公不是有几套房子吗?不都是你们的吗?”娟说:“他生病后就把房子全卖掉了,现在住的自建房也贱卖了。钱也不知道要拿到哪里去。难道要带到棺材不成?”见大家沉默了,娟又说:“论哪个媳妇应该参加葬礼,小兰也算一个。他家文候小时候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嘛,在我家公家里还住过一年多哩。”我听了有点尴尬,笑笑:“是啊!”然后就不敢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