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失力地跪在地上,颓然无力地说:“明明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不帮我。”
宋夫人悲哀又怜悯地看着他。
孩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不问原由,救苦救难,拯救苍生的,从来就不是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
宋夫人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对车夫道:“走吧。”
郑焉伏跪在地上,面色狰狞地盯着她们远去的马车,咬牙切齿地说:“今日之耻,他日必报!”衬着脸上的血迹,更加可怖。
一个仆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想要给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倒在地。
郑焉伏脾气不好,满身是刺,从小就是这样。
都说扶徽有三害:官、盗、商。
官指扶徽郡守,是个昏官,也是个贪官。时常搜刮民脂民膏,却因在京都有关系,无人敢惹。
盗指盘踞在城中的一伙盗贼,叫盗帮,和乞丐叫丐帮是一个道理,平日多干偷鸡摸狗的营生。
商指的是城里的高门大户,郑氏。郑氏祖上三代行商,是奸商。做的净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这就罢了,可这郑氏,平日里强取豪夺,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没有一点儿天理王法。到了这一辈,郑氏出了个郑焉伏更是了不得。
这郑焉伏,刚过了束发年纪,家中就养了十几房妾室。平日里出入的也净是些勾栏瓦肆之地。且性子嚣张跋扈,几次犯下人命官司,最后却仍安然无恙,实在叫人咬牙愤恨。
所以,这郑氏可谓扶徽第一害。
宋夫人返家后才知道宋稚子扭伤了脚心中懊恼心疼,忙命人去寻大夫。
宋稚欢原已睡熟了,却被屋外一阵高过一阵的交谈声以及匆忙的步履声给吵醒了。
小娘还坐在她床边没睡。
她睡眼惺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被小娘扶着躺下。尚未来得及看见什么。
小娘低顺着眉眼说:“别看了,是大小姐,扭伤了脚,正找大夫。三更半夜,动静大了些,快些睡吧,明早还要去给夫人请安。”
“小娘不睡吗?”
“欢儿睡了小娘再睡。”
“哦。”
明姨娘等女儿睡熟了才回到自己房内。
他去掉头上的钗环,顺嘴问道:“公爷回来了?”
贴身的婢子阿萝答道:“还没有。”
“也是公爷对大小姐如此宠爱,若是知道大小姐扭伤了脚,怕是要闹着去宫里请御医。”
阿萝加足了炭火,如今的时节,还有几分寒意,稍有不慎,便要着凉,况主子自生了小姐后,身子便弱了不少,更得小心伺候。
“阿萝,明日你准备些大小姐常吃的吃食送过去。”
“婢子记下了。”
宋睢刚下马车,就有仆人告诉他,夫人和小姐回府了,当然,没忘记说小姐扭伤了脚。
他急忙赶往稚子房间。
房内只亮着两盏灯,宋夫人就坐在床边,眼眶还有些发红。
宋夫人见他来了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稚子已经睡啦。”
宋睢也坐在床边,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宋夫人的眼眶更红了说:“今日回府,我训斥了她几句,她便赌气跳下马车,闪进了路边竹林,被姑姑找回来就扭伤了脚。”
宋睢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说:“不怪你,稚子这性子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宋夫人深吸一口气,再压低了声音:“公爷我回城时,在城门遇见了郑氏一族之人。”
“郑氏?”
“扶徽郑氏,他们会在明日进城。”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扶徽郑氏,素以蛮夷相通,如今正是两军对垒,胜负难分之际,他们如此行迹实在令人生疑。”最终,他说:“这城门该关了。”
于是,栗阳侯才刚返府,又乘了匹快马朝宫中去了。
第二日城门大闭,城中之人不得出城,城外之人不得进城。
郑夫人看到城门没有打开的迹象时,心中就明白了,因果循环,怪不得旁人。
郑焉伏坐在她身边,哭的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才止住,他四岁亡父,是母亲将他抚育成人。
“儿啊,启程回去吧。”
“娘,娘”他哽咽着说:“或许,或许这城门,明日,只待明日就开了。”
郑夫人闭上眼睛,缓缓摇头,流着泪说:“不会再开了我们在一日,便一日不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