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小臂上模模糊糊的鹰状图纹,柳磐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喝下幻梦醉,在梦里折腾了那么久,他自认为算是战胜了过去的恐惧,结果那鹰纹却只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这样算是成功吗?”柳磐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小臂,似乎觉得通过摩擦就能补全图痕。
一旁的紫棘有些看不下去,他开口道:“这只能算是个半吊子,你也不用费力去磨蹭,时机到的时候它自己会补全。”
“半吊子……也算是成为鹰主了吧?”柳磐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那我就可以指挥你们了。”
紫棘却只是摇头,直接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柳磐崩溃了:“就不能通融一下开个后门吗,不就是个仪式过场,干嘛那么认真……”
“啪”地一声脆响,柳磐的脸上挨了一耳巴子,他惊怒交加,向身侧望去,却见赤棘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
柳磐腾地起身,一肘砸向赤棘的脑袋,赤棘连躲也不躲,抬起手掌托住那一肘,随即反推回去,柳磐措手不及,整个人立马倒仰过去,摔得四脚朝天。
“你和他较什么真?”紫棘拉住了赤棘,免得她继续对柳磐施暴。
“我等将性命交给他,他居然说是走个过场?”赤棘犹自怒火难平,如果不是紫棘死死拽住她,说不定会活活把柳磐打死。
“你有种拿上兵器,我们真刀真枪地打!”柳磐挣挫起身,嘴巴还是硬邦邦的。
“算了吧,你还真不是她的对手。”黑棘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骷髅般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神色,“她自小带兵上战场,就算是紫棘也要让上三分,何况你?”
“都消消气,对未来的鹰主怎可拳脚相加?”白棘腆着肚子,脸上却没了平时的微笑,反而有些丧气。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说。”窗子被人推开了,柳磐抬头望去,却见古凌畴面有忧色,眉头皱得很紧。
四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也不多说什么,依次走出了房间。
柳磐一屁股坐在炕边上,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之前感知尚未完全恢复的时候就觉得那里甚是疼痛,刚刚又被赤棘摔了一跤,更是火上浇油。
“不用摸了,我这边都看得到,肿了。”古凌畴很好心地提醒道:“紫棘把你搬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到门的高度,你一脑袋磕在上面……”
“别说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揍一顿。”柳磐的脸黑得像是锅底,“言归正传,咱俩估计不能全身而退了。”
古凌畴找了个地方坐下,听到这句话,他颇有些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神色古怪。
“我没有通过他们的契约。”柳磐看着手臂上的鹰纹,“终究是功亏一篑。”
“你说错了。”古凌畴摇头,“就是要这种状态,我们才能牵制住羽鹰棘,你在握有指挥权的同时还不会被他们反控。”
柳磐愕然,心里面冒出一个个谜题,最后千言万语化为四个字:“此话怎讲?”
“你手上既然已经显现出鹰纹,那便代表你和五棘的性命已经绑在一起,我说的对不对?”古凌畴开口,缓缓道:“可鹰纹却没有显现完全,仅有一个轮廓,这表明你并未完全成为鹰主。”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柳磐被他绕晕了。
“很简单,你控制了五棘的命脉,而你却不是鹰主。”古凌畴想了想,尽量将语言精炼了一下,“你是羽鹰棘的无冕之王!”
柳磐呆呆地看着他,还没领会到话里的意思,古凌畴气的直摇头,要不是右手的骨折还没痊愈,他也想给柳磐来上一拳。
“意思是你控制了五棘的性命,等于拿到了羽鹰棘的实权,但你又不必担负鹰主的责任,明白了吗?”他只能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表达出来。
柳磐这才如大梦初醒,他长长地“哦”了一声,终于搞懂了古凌畴的意思。
既能掌握羽鹰棘的人力,又不用摊上这个组织的烂摊子,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局面。也难怪刚刚赤棘那么愤怒,弄出来个不伦不类的冒牌鹰主,杀也杀不得,还要像祖宗一样供起来,任谁都受不了。
“你知道为什么白棘刚刚一副死了老爹的表情?”古凌畴促狭一笑:“本来吧,仪式之后你没有显露鹰纹,五棘的性命也就还没有绑在你身上,结果他自作主张把那幻梦醉给你灌了下去……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他原本是想让你一口气战胜内心的恐惧,直接成为鹰主,结果你弄了个半成品就撂挑子不干了……哈哈哈哈”
古凌畴笑得前仰后合,坐在府邸外的四棘却个个脸色阴沉,白棘不住地摇头叹气,时不时还给自己肥肥的脸上来一巴掌。
“老白,别自责了,这委实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呢。”黑棘宽慰他,“羽鹰棘数百年传承,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之前闻所未闻。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啊!”
“干脆把这小子关起来算了,也能减少些损失。”赤棘一脸不耐烦,“绝不能让羽鹰棘成为任他们宰割的肉。”
“不可,万万不可!”黑棘断喝一声,“如果柳磐走极端自杀,咱们谁能逃得掉?”现在我们手上没有任何筹码,绝不能再铤而走险!”
“确实如此。”一向沉默寡言的紫棘也附和:“羽鹰棘近年来已经式微,如果我们都死了,那就真的完了。”
赤棘讨了个没趣,见其他三个人都反对,她也不再说话,少数服从多数,这也是羽鹰棘的一条铁则。
“现在筹码都在他们两个手里,我们只能希冀这两人能有点良心,最好能带羽鹰棘重回巅峰。赤棘,你今天对柳磐动手,很不明智。”黑棘沉声道:“为了羽鹰棘的存亡,暂且向这个冒牌鹰主低头又如何?我们低了这么多年的头,还在乎这几年吗?”
他转向白棘,道:“老白,你也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有回转的余地,我们之中数你人情练达,你和他们搞好关系,他们要人,咱们就出人,他们要找钱,我们也帮忙找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他已经是我们实际上的鹰主,这责任我们还是要尽的。”
白棘苦着脸应承下来,他觉得今天真是羽鹰棘历史上最灰暗的一日,就算是杨千秋之乱时,羽鹰棘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奇葩的事件,偏偏让他们赶上了。
可他还不知道,更大的风波还在酝酿中,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乌云已经密布在北疆的上空,只待一声惊雷,****就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