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爵大人这里出事了。”
氏族族长不是危言耸听,应该等候在东门的侍从消失了,连守在通道十字口的士兵也不见了踪影。
封嵘与骆臻立即查看了各自的灵玉盘,依据地象盘的灵玉针所示,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聚神塔附近没有人”。封嵘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能撤走守卫,那么剩下只有一个解释,所有的守卫侍从都遇害了。
凶手是谁?是不是跟六年前弑神案有关?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此时此刻,两人手里没有任何御敌的武器,说来族长至少还有一根地象灵玉打造的手杖。而神爵骆臻只戴着一身上下的挂件。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两人商量了一下,一前一后贴着墙向卫兵站岗的十字口走去。靠近西面的过道暗了许多,再拐过墙角,见地上散乱一地的法器跟灵玉碎片。而再前面是倒在血泊里的族人,这时封嵘顾不得身份低身爬过去。见那可怜的士兵脖子穿了,连同铠甲一起被咬穿了。
“是野兽。”
“看来符兴鹏是对的,外面有东西进来。”神爵带着。
封嵘正要查看下一具尸体,耳边传来了低语声:“嵘族长它们在你上面。”
悄悄抬起头,见黑暗的顶上贴着许多骇人的毛脸。仔细看那怪物长着猿猴般的面孔,嘴里上下四颗外翻的獠牙,腋下有像蝙蝠一样的翅膀。
来不及惊诧,身旁传来一阵凉风,龇着獠牙的毛脸怪向神爵扑来。封嵘抡起手杖抢砸中毛脸怪的身子,怪物被砸晕过去。再下一刻,顶上的毛脸怪全都飞下来。
刚才封嵘那一下,怪物坚硬的躯壳让他手臂麻得抬不起来。这时候轮到骆臻,他淡蓝色的灵玉戒指上刮出阵阵强风,将扑来的毛脸怪物吹倒在地。飓风能暂时挡住它们,但不能对这些怪物造成伤害。哪里冒出一只最大的,比人还高,顶着飓风爬过来。
骆臻无奈也只能一边抵挡,一边往后退。当他们退到来时的落地窗边,一个持着巨剑的身影跃窗而入。
看的清楚,是刚才离去的符兴鹏。
此刻的神殿剑侍如战神般冲入了兽群,钝剑先将离近的斩杀。然后巨剑成旋风状转起来,刚才凶恶的毛脸怪就像被屠夫绞起的肉泥。转眼间死了大半,那只最大的带着两只小的飞出窗外。符兴鹏紧跟着跳了出去。
没一会儿,氏族的管家带着大队守卫赶了过来。他们被骇人的尸体吓得手足无措。
“还愣着干吗!宫殿被袭击了,彻底搜查宫殿!”封嵘大声呵斥到。
午夜的老宫殿内灯火通明,所有的氏族士兵都被召集起来。神爵告诉他们那是一种叫“飞魈”的魔怪,身体如石像一般坚硬,在三百年前在南妖族战争中出现过。封氏氏族不敢有任何大意,族长封嵘亲自带着士兵在宫殿里里外外搜了几遍。除了聚神塔外,别的地方没再见到那“飞魈”,守卫跟法师重新建立了法阵。又在神爵的建议下,瞭望台上搭起了临时的哨岗,架上数十台观远镜,十二个时辰日夜轮岗。
一个时辰后已经是午夜了,悬龙山的宫殿恢复了平静,神爵骆臻登上了回神居所的马车。
封嵘在宫殿门口又站了很久,望着早已马车离去的方向,黑暗的车道让他心中忐忑。呼呼的寒风不时刮在脸上,好像是一把剃刀,削掉了他毫无知觉的皮肉。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偏偏是今天。
好像寒风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努力。
樊兰轻轻裹紧身上的大衣:“他们说宫殿被魔怪袭击,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们悬龙山居然会出现这种怪物。”
“我们氏族的守卫不根本敌不过。”封嵘懊恼到,“死了很多族人,要是我早点从聚神塔出来就好了,我在跟神爵闲聊的时候疏忽了,竟然没发现外面的事。”
樊兰牵住他的手:“这不怪你,你人没事就好。要我看那些怪物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悬龙山的,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引来的。”
“我让人通知神翎院去了,神翎院会查清楚的。对了我们儿子没事吧。”
“我关照过他今天悬龙山上有神族宴席,封奎景现在应该还在紫麟山学府。”
“那就好,樊兰还是你明智。”
这时封福从宫殿大门走了出来,老工匠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这时见到族长跟夫人他恭手作礼:“老爷大人,夫人,宫殿的温泉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封福不用了把它关掉吧,辛苦你了。”
老工匠当然明白族长的心情,他作礼后返身回到了宫殿。
封嵘说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眼灵玉盘,已经快到亥时。原想神殿使节造访最后一天,能够享受一下老宫殿的温泉,但这会儿已经不可能了。
“樊兰我们回去吧。”
“嗯,老爷我觉得很奇怪。”樊兰并没有动身。
“你说那些飞魈吗?”
“我不是说这个,神爵没跟你说些什么吗,他在聚神塔中跟你单独聊了很久。”
“他带来神殿的口信,明年就是烛龙星象的一年。神殿希望西域稳定,但没想到刚才聚神塔就被袭击了。还有先前木龙权杖释放的天象图,一定会让神殿忧心忡忡...。”
樊兰并没有跟他想在一块儿:“西域稳定只是一句空话,神爵没有提到具体的方式吗。比如锭口城神翎院下任执政官的人选,我认为这才是洛神殿最关心的事情。”
封嵘没有说话,又见妻子越来越严肃的脸色,心里暗叹夫人对政务的敏锐洞悉。说起来是件好事,但自己却深受其所累。
“如果神爵对下任执政的事情闭口不谈,只能说你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但是,我觉得这不合逻辑,我打听到的消息是洛神殿还是希望由封氏族人执政的,骆臻就算有新的人选也应该是来找你商量。难道他们选了封徽鹭,封嵘你说洛神殿会不会跟封徽鹭已经谈好了?”
樊兰一连串的问话让封嵘觉得头昏脑涨,他把提神的草药擦拭在额头上,但毫不管用。
“我不知道,樊兰你别瞎猜了。”
“封嵘我们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封徽鹭会夺走所有的权力,我们锭口城绝对不能落在封徽鹭的手里!”
“能怎么办呢,神殿如果都计划好了,我们只能遵从他们的意愿。”封嵘竭力敷衍着。
“不行!要是封徽鹭当上首席执政官。我们锭口城一定会变成恶徒罪犯的温室,将来这地方就会跟钥丘城一样,到处都是唯利是图的佣兵。没人会管百姓的死活,没人会管那些吃人的魔怪。”
“不会那样。封徽鹭不是那样的人。”
“你!”樊兰甩开手,“你记得六年前当选首席执政官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一定让锭口城繁荣昌盛,让百姓安居乐业。但你看看现在锭口城,你的理想实现了没有?你我都明白在光鲜的繁华下隐藏什么。”
从悬龙山往远处望去,即使灯火闪耀的,那里同样隐藏着黑暗的罪恶。如同即将被乌云遮去的星月。樊兰的话不错,城里地下的贸易大半与封徽鹭有关,无论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封徽鹭在锭口城的地位远比自己更牢固。
“我不能改变什么,徽鹭的家族经营了上百年。”封嵘无奈地说到。
“老爷你别忘了我们氏族是牧西城最大的神族,在神宗殿在洛神殿我们氏族都能说上话,我一定不会让封徽鹭得逞的。”樊兰坚定地说到。
封嵘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樊兰又说:“还有你必需提防和欣那个小姑娘。她与封徽鹭的儿子走的很近,说不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我想管家已经提醒过你了,她接触了太多的氏族秘密...。”
“她是我们族人,是我要她帮忙的。”
“你难道忘了她的出生吗,她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别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封嵘大声打断到,“和欣她不计酬劳愿意为氏族做事,难道我应该拒绝吗。我不应该为氏族留下人才吗。”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所有藏书馆都对你也是开放,包括锭口城所有的藏书馆。你想知道任何事的话都可以去查阅。如果你能帮上忙我就不用去找那个小姑娘了。”“你是说身为神族的我比不过那个小姑娘!你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跟我比!”
当封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经看见夫人一张怒不可恕的脸。“我的意思是欣儿她有时间愿意去做这些事,你是神族你要管理氏族的事务,你没有...。”
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樊兰已经甩脸而去了。
终于,彻底只剩下自己一人,封嵘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情绪仿佛在崩溃的边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的时候,那些突发的事情一幕又一幕在眼前浮现,让他不禁陷入记忆的搜寻中。
一直到山下传来的马蹄声,把他又拉回了现实,神翎院高大的棕马出现在视线中。“半个时辰前派人去通知的,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他心里奇怪到。
神翎院的侍卫伏在他的面前:“首席执政官大人,翼骑司禀告发现纪元前的遗迹,有近百人死在遗迹里,像是域外的佣兵,他们恳请神翎院的支援...。”
“我知道,我马上去安排。”封嵘说到。
“嗯大人...军政官封岭安大人知道后已经派镇湖司的人去了,是他让我来向您通报的。”
“行,那就行了。”
侍卫又说:“还有一件事,商政官与宗法官的队伍已经靠近边域了,后日他们就能回到锭口城了。”
似乎这是几天来唯一的好消息,封嵘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回神翎院。”
神翎院的侍卫也很快下山了,当封嵘准备在回宫殿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口发现藏着一个人。他下意识抬起手杖,但很快手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哈哈族长大人,我可不是那些会飞的怪物。”
门口走出来一个满脸胡渣子的老头。他是氏族里唯一不管事的长老,寅六公。这位长老无人不知他的事迹,年轻的时是氏族最强大最英俊的神翎。多少神族的姑娘都拜倒在他的面前,在神翎院也是最有希望接任军政官的。但有一天六公忽然放弃了神翎院的职位,不着边际的在四处玩乐。直到成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固执老头。
当上族长之后,封嵘每次见到六公都是一头大,不过今天除外。
“六公你已经听说了。”封嵘无奈地笑了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早回来一会儿就没你们的事了。”长老向身后的宫殿看了一眼,“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样族长大人请我这糟老头喝酒去吧。”
“说实话没心情了,而且要等神殿的剑侍回来。”
“那年轻人已经追到城外去了,他今晚不会在到悬龙山来了。”
长老说的不错,剑侍就算连夜赶回城也会去到南湖郡的。封嵘抬头望了眼宫殿门口白角神鹿的旗帜,都是令他厌烦的景物,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好六公我们喝酒去,不过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