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才束好同色金丝蛛纹带,舒展手臂对镜打量着自己,綉有云翔蝠纹的天蓝色劲装为他平添了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尽显意气风发之姿。
“许姑娘缝制这件衣衫时定然耗费了大量的心血,不然这件衣衫断不会如此的精美。”
王俊才的手掌轻轻抚过衣衫上的每一个纹饰,心头泛起浓浓的暖意。恍然间,他仿佛看到了许婷然在灯下缝制衣衫时的场景,针尖刺破了纤细的玉指也未曾有过停顿…
“公子,奴家缝制的衣衫可否合身?”许婷然轻柔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入房内,打断了王俊才的思绪。
“岂止是合身,简直是完至极!”
王俊才急忙收起心头的那一抹慌乱,快步打开房门说道:“许姑娘不仅蕙质兰心而且心灵手巧,一捻针线便令无数制衣大家黯然失色,若不是王某有幸亲眼得见,实难相信世间竟有许姑娘这般完美之人。”
许婷然抬眼打量了两眼便垂下了头,王俊才眼中闪烁的情意险些将她融化,强压下心头浓浓的喜色,轻声说道:“公子谬赞,奴家这点微末之技实难担得起公子盛誉,得见这件衣衫并无任何需要改动之处,奴家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许姑娘不必自谦,王某刚刚之言皆是发自肺腑。”
王俊才涌到嘴边的话还未吐出一个字,便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生生咽回了肚子里,见跑来之人是离去不久的关正青,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怒意瞬间烟消云散。
“王大人,小人已经将您交代之事安排妥当,不知我们何时动身赶往城外荒地?”
“还请关大哥稍等片刻,待我换下这身衣衫,我们便动身前往。”
王俊才扭头看向许婷然,歉然道:“许姑娘,王某有要是在身,赠衣之情请容王某日后再报。”
王俊才不等许婷然答话,转身返回了卧房之中。
“公子临行之前更换衣衫,定是担心弄破了奴家缝制的那件衣衫。”
许婷然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头泛起一丝浓浓的蜜意。想要出声提醒他不必如此珍惜一件衣衫,自己闲暇之余会继续缝制,可话到嘴边却又忍了下来,微红着俏脸和关正青打了一声招呼,轻移莲步离开了这里。
王俊才透过门上的窗纸见她已经离去,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收起杂乱的心思褪下身上衣衫,换上那件麻布长衫走出了房门。
“关大哥,我们走吧。”没有许婷然立于身侧,王俊才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王俊才一行人刚驱车驶入城内主街,周遭谈论罗家之事的声音便不绝于耳,王俊才竖起耳朵细细聆听了片刻,俊郎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怪异之色。
罗家谋财害命和杀人灭口的消息经过有意的传播,现在已经演变成了罗家要屯兵造反,并且这些以讹传讹之人还讲得有板有眼,仿若他们亲眼见到了罗家招揽的大队兵马一般。
关正青压着嗓子问道:“王大人,您刚刚可有听到坊间的传言?”
“讨论之声如此之大,王某就是不想听见也难呀!”
王俊才瞥了眼周遭的人群,低声道:“关大哥,您何须在意这些坊间传言?罗家若是真有造反之意,我们出兵镇压了他们了便是,说不得关大哥会因此落下个天大的功劳青云直上,就此举家脱离莽荒城呢!”
“王大人,罗家在此地不知收敛了多少家产,倘若他们真的在屯兵密谋造反,我等即便以死相拼怕是也难抵挡下他们的狼子野心呀!”
王俊才闻言淡然一笑,挑着眉毛说道:“关大哥,你只看到了表面而没有看到实质。蛮荒城内的百姓不过两万之数,这还要算上城内的老弱妇孺,城内有造反之力的汉子不过万人,这些人能有多少人投诚到罗家?
再者,城内仅有一个可以打造农具的铁铺,哪怕他日以继夜的开工打造兵器,怕是也无法保证城内百姓人手拿到一把像样的兵器,哪怕他们再贪图罗家许下的重金,也绝不会贸然做出手拿农具造反之事。
最后,倘若关大哥真的为罗家势大而忧心,何不在此时就举兵镇压了罗家?正所谓兵贵神速,只要我们在罗家未反应过来之时行事,哪怕罗家富可敌国也只能含恨而去。”
关正青被他的狠辣所慑,咽了咽口水后说道:“王大人,现在我等还没有罗家屯兵造反的确实证据,此时出兵怕是有些不妥吧?”
王俊才指了指跟在马车后面的兵卒,沉声道:“关大哥,坊间只要虽不能尽信,但无风不起浪呀!若是等我们掌握了罗家造反的确实证据,身后的这些兄弟们怕是已经成为了罗家屠刀之下的一缕缕亡魂。”
关正青想了想嘴巴未能吐出一个字,他岂会不知找到罗家屯兵造反的证据有多难。罗家戒备深严按下不提,罗家行事更是隐秘莫测,想要轻而易举的掌握到他们造反的证据,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俊才见他神色间有一丝动摇之意,继续引诱道:“关大哥,正所谓一将成万骨枯,哪个成事者不是踩着他人枯骨登上高位?”
“王大人,话虽如此,可…”
关正青的话还未说完,王俊才便抬臂打断了他,说道:“关大哥,您现在可是顾忌没有掌握到罗家屯兵造反的证据,无法向城主大人进言率领弟兄们镇压罗家?”
“知我者莫过于王大人也,小人正是因此才会心生顾忌。”
王俊才轻轻拍了拍关正青的手臂,沉声道:“关大哥,你怕是忘了大牢之中的晁鸿羲吧?待我等从荒地返回城中之时,罗家屯兵造反的证据便会出现在你我的手中。待你我有了确凿的证据在手,我想即便我们先斩后奏,城主大人也不会说什么吧?”
关正青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现在才惊觉自己在不觉间成为了王俊才讨伐罗家的旗子,想到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他索性把心一横应下了讨伐罗家之事。
王俊才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一时竟愣在了那里,心道:“本是临时起意而为之,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这样也好,也省的我再去惊动地下群鼠!”
“王大人,您在想什么?”
王俊才闻言淡然一笑,耳语道:“不瞒关大哥,我在想如何将你的平反功绩上报给京城!”
关正青闻言大喜,连呼多谢王大人栽培之恩,他想要的就是王俊才的一个承诺,他中午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