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执事府乃是外门重地,府前广场也不许常人踏足,平时白日里都是肃静无声,何曾经历过这般劫数。守卫广场的重甲武者本都在一里之外的广场另一端打着瞌睡,杨帆的歌声一起,众多甲士同时发恶梦一般跳了起来。
“鬼啊!闹鬼了!”
“谁!什么人在此鬼叫!”
尚未完全清醒的甲士乱成了一团,直过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发觉是有人在唱歌,他们一个个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像被人掘了祖坟一般暴跳如雷,同时冲向杨帆的所在。
“该死的贱种竟敢这么折磨大爷,我看你是活得拧巴了!”当先一人恶狠狠的挥动长刀,不由分说兜头砍向杨帆,那刀速竟然突破了他往日的极限!
杨帆依然蹲在地上,身形晃动之间横移数丈,依旧仰脖高唱。
未几,大批甲士蜂拥而至,一个个活像是庙里的煞神罗刹,面目狰狞杀气冲天,对抱头蹲在一旁的郎飞看都不看一眼,越过他直追杨帆。
看到甲士数量不断暴增,杨帆唱得更起劲了,直到甲士增加到五百之数,他这才闭上了嘴,停住了脚,远远的冲着追上来的甲士大嚷:“我自唱我的歌,与你们有什么干系,为什么追杀我!”
为首那甲士已累得气喘吁吁,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贱种杂碎破烂货,谁管你是鬼叫还是唱歌,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大爷回去就自刺双耳!”
杨帆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轻笑一声:“小小执事府护卫竟敢如此狂妄,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天理何在,王法何在,某虽不才,也要揪出你们的主子来评评理!”
后方的郎飞听了这番言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却听杨帆在前面大喝一声:“郎飞,动手!”
郎飞闻言大乐,自从学了毒术就想找人一试,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可算开了荤了!
他甩手从腰后抽出一根大棒,大声咆哮着向前方的甲士冲去。
甲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杨帆身上,根本没想到后面会跳出这么个人物,冷不防被郎飞一顿大棒砸得鸡飞狗跳。
说来也怪,执事府甲士明明都有不俗的武技,可只要遇上郎飞的大棒,就如同软脚虾一般躺倒在地。杀得兴起,郎飞干脆闭着眼睛,挥着大棒向前猛冲,所过之处,甲士纷纷倒地。
郎飞一路青烟狂飙突进,竟势如破竹,直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忽然,郎飞手中一顿,大棒居然被人抓住。他睁眼一看,抓着他棒子的竟是杨帆。
杨帆瞪大了眼,舔了舔嘴唇:“这就是你所说的毒术?”
郎飞认真的点头:“嗯,没错啊,怎么样,威猛吧?”
杨帆觉得有点头重脚轻,摇了摇脑袋:“是够威猛的!可也太威猛了吧!”
郎飞见他模样,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枚鸽卵大小的蓝色药丸:“忘了给你解药了,赶紧吃了,我这迷魂棒两丈之内见人晕人,遇神迷神,咱府上那些鸡鸭猫狗可都怕得很!”
杨帆心中暗惊,自己已经是三星斗者了,居然也中了郎飞的招,这迷魂棒还真够狠的!难怪药师能与斗者一般并列三大职业之一,虽然地位远不及斗者,却也是有它自身的长处的。
吞下丹药,看着广场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甲士,杨帆很是无语,再看那些离得较远侥幸未倒的甲士,也都是一副活见鬼的神情,远远躲着他们,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够了,咱们走!”
两人旁若无人的直奔广场后的城堡,守卫吊桥的那帮家伙都还躺在广场上,二人长驱直入,片刻工夫就穿堂过室来到了大执事居住的塔楼最顶端。
二人站在旋梯之上,前方是一扇宽阔的拱门,门后就是大执事居住的房间。可杨帆却停住了脚步,凝视大门侧耳倾听。
以他的听力,竟听不出门后有什么动静。而门前,连个守卫也不见。
一路无阻,不能不使杨帆心生警惕。
他比谁都清楚,广场上那些只不过是看门狗,真正的护卫都在堡中。可如今竟然一个不见,若非大执事府已经搬迁他处,就是府中早有准备,已埋下陷阱等待他们入坠。
不过在杨帆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使他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若一切真如他所料,那荣卿卿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他之所以没有在荣卿卿面前隐瞒自己的去向,就是想借机试探她。
他深夜来找宁伟的麻烦,此事只有他和荣卿卿、郎飞三人知道。只要大执事府有一丝早有准备的迹象,那他回头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荣卿卿。
杨帆手段虽辣,却不是嗜杀之人,可他又怎能容许一个心怀叵测的女子潜伏在母亲身边!更不能让自己的兄弟与之纠缠不清,宁肯郎飞恨他,也绝不能手下留情。
即便他的确如荣卿卿所言,身中怪毒,那也只好另寻他人医治了。偌大的斗原宗内门,总能找出两个北药一族的药师吧?
想到这里,杨帆身上斗元爆闪,淡淡的红芒涌上脊背,呛的一声将八尺百战弹出鞘来。
杨帆抄刀在手,心中略微踏实了一些,外门之中就数大执事府的实力最强,即便身为三星斗者,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活捉宁伟。
正当杨帆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大门忽然缓缓敞开,三个身材健硕,神态悠闲的男子缓步而出,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红芒,竟然都拥有一星斗者的实力。
中央那人面白无须,右眼上罩着一枚金链单目镜,一身雪白的丝质长袍莹润利落,一丝褶皱都没有,单凭这一身华贵的装束,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十分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此人在距离杨帆十步处停了下来,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俯视着他:“你就是杨云山的儿子吧?太好了,我等的已经太久了,如果你再不来,我可能就会失去耐性了。”
“宁伟?”杨帆并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只想确定一下目标。
然而眼镜男尚未答话,他左侧那个秃头贯甲的青年却狞笑着骂了起来:“混账!大执事的名字岂是你这种贱民能够挂在嘴上的!”
眼镜男斜了他一眼,秃头赶紧换了副讨好的笑脸:“伟哥,跟这种贱民废什么话,直接宰了他不就得了,免得夜长梦多。”
眼镜男正是大执事宁伟,他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我有些话要问他。”
随即他转过头对杨帆扬了扬手:“你看,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可是将整座执事府都清空了,就怕有人不识像,露了口风出去,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也是个斗者,杀了你总会有些小小的麻烦。”
他顺手扶了扶眼镜:“不如,你归顺了我如何?我宁派的势力想必你已经见识过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了我,你在内门的道路将会一番风顺!”
“你让我归顺一个在淘沙大赛上被淘汰的弃徒?你们三个恐怕是今晚才赶回斗原城的吧?”杨帆忍不住笑了。
宁伟是一名斗者的事实并未出乎杨帆的预料,自从得知内门会淘汰一些不合格的弟子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自己在淘沙大赛上夺魁的消息宁伟居然不知道!
此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身为外门大执事的宁伟怎能不知?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这些天根本不在斗原城,今天刚刚赶回来,还没来得及询问别人淘沙大赛的事,否则凭他们三个一星斗者,岂能这么有恃无恐的大放厥词?
凭他们弃徒的身份,又怎敢设下陷阱,来款待他这个有着门徒、都统双重身份的淘沙魁首?
果然,宁伟三人听了这话都怔了一下,三人的身份或许不算什么秘密,可他们远行刚回来的事却是机密,怎么会泄露?
想到秘密可能已经泄露,宁伟也失去了与杨帆纠缠下去的兴致,他阴沉着脸紧盯杨帆:“你以为成了内门弟子我就不敢动你?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若不归顺,你们就准备永远留在这里吧。”
宁伟话音未落,他右侧那名容貌颇为英俊的青年就微笑着掏出一支银笛:“说实话,你的赞师歌唱得真是不怎么样,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音攻!”
悠扬的笛声从银笛中传出,听上去的确美妙动人,可随着笛声飘起的阵阵斗元,却如同无处不在的恶灵,由四面八方向杨帆扑来。
杨帆淡然一笑,脚步未动,只是将手搭在了郎飞的肩头,一缕斗元跟着笛声的节奏缓缓流入郎飞的筋脉,助他抵挡音波的袭击。虽说音波的主攻是他,但郎飞也必然受到波及。
随着时间流逝,那青年吹得额头见汗,显然斗元消耗极大。
而杨帆依旧是一动不动,微笑而立,似是凝神倾听的模样。
秃头禁不住诧异的嘀咕:“就这么死了?可死在韩鹏笛下的不是都会七孔流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