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现在不用问也已经知道了,魁派和宁派之间的争斗远不是派系之争那么简单,向倾城这么说,无疑是在告诉他,他们争得再激烈,两派上层也不会插手,如此一来,这宁福临已经注定了凶多吉少了。
从倾城峰回来,杨帆犹如大病了一场,不止脸色苍白,精神也萎靡不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他曾试着探问向倾城与宁致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向倾城却只字不提,只是要他勤加修炼,尽快找机会除去宁愿身上的纹身,否则一旦泄密,就算是她,也一样无法保他周全。
回来的路上,杨帆又向肖步平旁敲侧击的打听宁派和魁派之间的矛盾始于何时,可谁知肖步平反而训斥了他几句,要他务必严守秘密,不可再行探听此事。
杨帆想想向倾城那奇怪的做派,自也知道其中大有蹊跷,不过斗原宗的情势越来越复杂恶劣,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的,既然事不关己,他索性也不再去琢磨,只是把应酬访客的事情丢给了马国衡他们,自己称病,躲进寝殿睡得昏天暗地。
事实上也有人觉得杨帆晋级的速度快得有些诡异,可是他服用逆髓丹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就连马国衡都不知情,再者他本身修炼的速度也早就有所展露,所以纵然有人怀疑,却也没谁傻到提出质疑来。
这个世界,锦上添花的人多的是,杨帆如今已经俨然成为魁派后进之中第一人,谁若想将他推到,那势必要冒着彻底激怒魁派百余长老的巨大风险。
这样的情势下,就连宁泌阳等人也不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如此一来,杨帆总算安静了,而他与宁愿谋定的计划也已经逐步展开了。
很快又到了风莲峰补充供给的日子,宁福临事先就得到了琉璃传信,宁愿要他这次亲自将风莲峰的补给送过去,而且还要召见他。
宁福临得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如果能借此机会讨得她的欢心,只要她在宁致远面前说几句好话,那他这个一直没晋升的长老,害怕没有机会晋级大长老吗?
宗门中有很多长老羡慕他这个采买的位置,只要稍稍动些手脚,那财物就像流水一般添进他的口袋,不禁自己富得流油,还能借机交好其他长老、门人,很多大长老的家底都没有他的江山峰奢华气派。
可很少有人知道,宁福临志不在此,他并不喜欢钱财灵物之类的东西,他喜欢权力!
他最初升任采买长老这个位置的时候,也曾怀着满腔热血努力拼搏,一直兢兢业业的经管着采买输送,不敢有丝毫大意疏忽。那几年的采买账目做得无一错漏,各处峰头的供给也是一应俱全,从无缺漏。
可接下来的数年中,他的实力一直没有晋升,经手的事办得再好也捞不到多少功勋值,如此时间一久,他想要晋级就变得更加困难,开始有些心灰意冷起来。眼看着宁泌阳、肖不平这些同辈长老陆续晋升大长老,他难免也心急起来,所以才开始四处钻营,以图能坐上大长老的宝座。
可是如今又是数年过去了,他仍旧还是个长老,所作的努力并没有见到多大的效果,他把这归罪于没有找到适合的门路,然而今天他居然能面见宁愿公主,这对他而言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只要把握的好,说不准就能心愿得偿。
是以,宁福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宁愿的喜好,为此次拜见准备礼物。可是宁愿的地位很高,宗门中的长老们大多与她没什么往来,有希望知道她喜好的人,宁福临又说不上话,忙了一天也没打探出宁愿究竟喜欢什么。
对此他并不灰心,他把持采买大权多年,家底丰厚,也不在乎些许财物,索性只要是女斗者需要的东西他都准备了一份,这才放心的准备晋见。
供给送达的当日,宁福临报名晋见,果然被琉璃带到了风莲宫。
此时的宁愿正埋首于一堆古籍之中,并没注意到琉璃的到来,直到琉璃禀报时,她才抬了抬头:“哦,他到了么,让他稍等片刻,本公主找到那本古籍就去见他。”
这一切被大殿之外的宁福临看在眼中,心里不由得暗暗窃喜:“原来公主殿下喜欢古籍,这可太好了!幸好我准备了十多本孤本的古籍,应该能让高兴才对。”
宁福临满心欢喜,连琉璃对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知连连答应。
谁知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他来得时候还是旭日东升,此时却已经日过中天,午后的烈日晒得他浑身是汗,一站站了三个时辰,他有些内急,可是身在风莲峰上,此处可是宗门的禁地,他想要方便又不敢乱走,憋得直跺脚。
眼见公主殿下仍旧埋首书山之中,没有一点接见他的意思,他心里更是急得要死。
无奈之下他只好揪住一个路过的婢女,问明了茅厕所在,急匆匆的奔了过去。
解决了内急之危,宁福临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不由暗叹公主殿下是个书虫,一大早就开始看书,这都快一天了,居然连休息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眼看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黑了,照此下去,他岂不是白来一趟?
宁福临正琢磨着去找琉璃疏通一下,让她再禀报一次,谁知远远的就听到了琉璃的喊声:“宁福临长老何在?”
宁福临连忙加快脚步,转眼就回到了大殿之前,却见琉璃寒着一张脸:“宁福临长老,你明知殿下要见你,你怎么还如此不恭,竟擅自走了,你可知道这风莲宫是公主的居所,你一个男人四处走动成何体统?”
宁福临苦笑着说了实情,琉璃哼了哼:“这话你去跟公主殿下解释吧,她正在里面等你呢。”
宁福临有点欲哭无泪,自己确实一直在等着传见,三个时辰也没见公主殿下有见他的一丝,怎么偏偏就是上趟茅厕的工夫就赶上了公主传见,未免也太倒霉了点。
心中哀叹,脸上他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在琉璃接引下来到宁愿的书案前,几近阿谀的施礼拜见:“内门采办宁福临拜见公主殿下,公主聪敏好学,博览群书,实在是我辈斗者中罕见的博学才女。”
宁愿这才从书堆里缓缓踱步出来,她穿了一身黄底白纹的长裙,脸上挂了一块薄纱,说话间白纱轻动,露出她那雪白的下颌来,使本就妩媚娇艳的她更添了几分神秘气息:“让福临长老久等了,您可不要见怪。”
宁福临连称不敢,随即将准备的礼物送上,琉璃接过礼单陆续报来,提到孤本古籍十三卷得时候,宁福临果然瞥见宁愿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甚至还冲他颔首致谢。
宁福临大喜过望,心道这次总算没有白来,这门路算是趟出来了。虽然古籍并不好找,尤其是孤本的古籍更是价值万金,但以他的财力,常常搜罗一些也非难事,只要摸清了这位的喜好,还怕没有讨好的机会么?
可是他还没高兴多大一会儿,就见到宁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悄悄瞥了一眼,发现宁愿手中拿的正是他送来的《殇曲》孤本,心头不由一沉,这《殇曲》可是他花了两颗元晶才搞到手的珍贵孤本,难道公主殿下竟不喜欢?
正当他暗忖之时,却听宁愿说道:“好书,好书!”
宁福临连忙兴奋的说道:“公主殿下的学识果然不凡,这《殇曲》孤本中记载的东西十分晦涩,公主竟能读得其中精妙,远非他人能及。”
宁愿不动声色的将书递给琉璃,轻叹了一声:“里面记的是一些古曲,大多都是早已失传的绝妙曲子,的确难得。可惜了……”
宁福临心里一紧:“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善音律,虽然识得古曲,却无法将之弹奏出来,这本古籍放在我手中却是明珠暗投了,琉璃,稍后你把它送到妙韵峰宁玉枫手上,宗门之中或许只有他才能弹奏出这等绝妙音律了。”
琉璃躬身应是,随手接过《殇曲》丢到了一边。
宁福临心道不好,这下拍马屁不成却拍到了马腿上,公主不善音律,自己却送了本曲谱,这不是笑话公主么?向来听说宁愿公主性格孤僻,若是惹得她心中不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宁福临担心的过早了,虽然宁愿不喜欢《殇曲》,却也没有因此怪罪他的意思,而是拿起另一本古籍详读起来,宁福临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殿下,您看的这本《明传经》是九千年前一位大德仙师亲手所撰,据说这位仙师对天下宗派教派的宗旨教义都有很深的认知,临终前顷其所学编写了这部《明传经》,为的就是教化后人不可以武逞威,当以德服天下。”
谁知宁愿听了这话,娥眉却是轻轻一挑:“福临长老还真是没少费心思,不但知道这些古籍的来历,连书中的真意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