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暂停了几分钟，然后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才传了进来。
刚好处于喷泉两边的小情侣们，都兴奋地说着自己运气好，有些还拿出手机来录像。
赵斌慌忙将人扶正，嘴里说着抱歉、唐突，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陶烨“咳咳”了两声，试图将刚才有些旖旎的氛围打破。
赵斌再次退了一步，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到了看似安全的位置。
陶烨嘴里说着“抱歉，没站稳”，眼睛却没看人，而是看着前方变幻水柱形状的喷泉。
他们两个之前莫名尴尬的氛围，在这群情侣里显然很突兀。
于是也有看喷泉看得注意到他们的人。
接下来谁也没了欣赏喷泉和音乐的心思。
陶烨自然是想到了刘然，至于赵斌，大约就是为刚刚突如其来的心跳静止发呆吧。
大约是景色太迷人吧，才产生了这样不正常的动静。
所以那晚他们从桥上下来时，谁也没说话，风景似乎也成了摆设，没被人注意几眼。
赵斌的话一下少了下来。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刚刚有些不当的情绪再次升腾了起来。
赵斌试着稍微靠近了一些肖晓，对方应该感觉到了，但是没有躲开。
他没有靠近很多，像是只为了挡风一样，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不适。
他们沿着另一侧岸边朝着吃饭的餐厅回去。
陶烨的车还停在那里。
夜更加深了，但是城市的灯光愈加璀璨了。
赵斌想着，是不是肖总也对自己有一些好感呢？
当时揽住人的时候，似乎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并没有排斥或者其他的神色。
他心里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就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人。
女人的衣摆依然随风飘荡，洁白修长的脖子在夜灯下，更加光滑细腻。
她长长的大波浪在夜风的吹拂下，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浪。
耳上细碎的钻石不时闪过光芒。
看着看着就有些忘了神，忘了遮掩，直到对上一双神采出众的眸子。
他忽然怔了怔，而且怎么都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世界上的情侣在某个时刻一定都曾体会过这种奇妙。
别人插不进去，自己还走不出来。
陶烨先移开的目光，然后又假装咳嗽了几声。
赵斌突然被惊醒，然后发现他们早已停了下来。
陶烨绕过他，朝着栏杆那边走去。
越靠近湖面，风越大。
她身上的香气被风吹到了后面，然后钻进了后面男人的鼻孔中。
清淡好闻的味道，有一丝丝的勾人。
赵斌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嘴唇蠕动了一下，没说。
跟着对方站到了栏杆那里，并且稍稍拉开了距离。
他们都像在感受这阵风一样，没有说话，但是很静谧。
陶烨想，身边的男人就这么突然生了情愫，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要是……刘然知道，她男朋友对一个见了几面的人就生了情愫，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心情。
但是这是她的工作。
经历过之前那么多次，她其实知道，有些人是可以坚定本心的，也有些人会动摇，但是总会回到正确的轨道。
当然，也有更多，是动摇之后，一路崩散，再没了回去的余地。
说到底，这也是一份工作。
而她，得有自己的职业道德。
陶烨很懂得对男人“收放自如”，所以她很快就说起风了，他们该回去了。
赵斌后半程话一直很少，所以也只是点点头，朝着前面继续走去。
不过对方特意找到了风吹来的方向。
临走的时候，陶烨说要送赵斌，对方没同意，说是让她早点回家，他可以搭地铁回去。
怎么说呢，就是从很客气的关系，突然掺进了一丝丝温情。
陶烨自然没有不接受的，所以点头同意。
但是上车的时候，赵斌突然叫住了她。
“肖总……你什么时候还会去游泳呢？我可以……继续教你。”
陶烨想了想，给了他一个时间。
随后两人分开，赵斌回家后，看到了等在餐桌边的刘然，才想起来，今天又忘了打电话回家。
随之他就变得有点烦躁。
自己没打回来的话，为什么不能主动打给他呢？
一定要这样干巴巴等着吗？为什么不能自己吃呢？
看着满桌冷掉的饭菜，他又强硬地按捺下了那丝不耐。
他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得过多久。
刘然在对方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方心情不是太好。
但是她从来没有过问过这个，今天自然不会。
于是照例问了问，吃没吃饭，要不要吃饭。
就看见男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是吃过了，然后就进了卫生间。
大概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
她暗自揣测着，却从没想过去问问。
反正问了，也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
于是把满桌的饭菜收拾收拾，包好保鲜膜，再放进冰箱。
其实隔夜了的菜早就不好吃了。
所以第二天，她还是会给赵斌做新的，至于这样的，她就会自己吃掉。
对方中午是不会回家的。
安静的一晚就这样过去，陶烨这里却是不同的光景。
她拿着电话踟蹰了一晚上，都不知道要不要给委托人，也就是刘然打个电话。
按照以往来说，她肯定会向对方说明今天的进展，会隐晦的告诉对方，结果不会太好。
她可以选择这个时候终止鉴情。
但是刘然不一样，所以这个电话也变得格外犹豫。
犹豫的空档，白子铭打了电话过来。
没聊几句，对方就听出了她心情不好，所以询问了几句。
陶烨简单说了几句，语气也流露出了纠结。
白子铭告诉她，跟着她的心来做。
很多时候，我们会面临许多选择，这个时候，觉得最应该做的那个，就选择那个好了。
所以这个电话陶烨没有拨出去。
她的直觉都在告诉她，刘然不会半路停止的。
不如等着最后的结局到来时，再将这一切全部给对方，说不定还能让她更心安。
那具看似瘦弱的身体下面，陶烨隐约觉得，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脆弱。
最起码，在家庭突遭滑铁卢，变得家不成家的时候，对方从一个娇娇大小姐成为负债巨额的人，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当然，陶烨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她都不曾预料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