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山,小树林。
“有什么线索吗?”一个黑衣人巍巍然站在暗处,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势。
惊鸿仙子眉目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人,单膝跪地,拱手复命道:“属下无能,那人警觉太高,并未看清那是何物便被发现了。”
“废物!”
惊鸿仙子不发一言,依旧跪在地上,但清冷的样子,如林间稀疏传来的月光。
“不过,终于有些眉目了,看来把他引到天机阁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逼出那女子。”
惊鸿仙子迟疑一下道:“咱们追查了这么久都没踪迹,今日为何会出现。”
“自然是想提醒他。”黑衣人冷笑道:“他们的关系,可不浅。”
惊鸿仙子静静的看着地面。
“这些日子你蛰伏待机,免得被问十抓到,否则……”黑衣人淡淡说道。
“否则你又要杀了我是吗?”惊鸿仙子抬起头颅,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黑衣人闻之,身形一颤:“师妹,你要落入他的手中,只怕……”
“你知道,师妹即便咬舌自尽,也不会让师兄费神。”惊鸿仙子咬咬牙,声音徒然增大了些。
黑衣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抬头看着天机山顶,道:“只要问十在天机阁,本座就不信他能耐得住性子,一直躲着。不过这人太过警觉,这些日子,你先不要出现了。”
“是!”惊鸿仙子没有感情的答了一句,站起了身子,看了他一眼,转身稍稍提气,穿行林间。
黑衣人看着远去的身影,目露幽光。身形一纵,消失在原地。
树影斑驳,月静悄悄的。
公元229年。
天机阁内,月余之后。
这些日子,阁内很平静,问十时不时去剑堂陪言君陌练剑,喝喝诸葛清明炼制的药,到兵械堂观摩一下云清打铁,再去万马堂和司马惊云聊聊天。
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他有时甚至感觉不真实,若是小师妹也在这里,他觉得就算一辈子老死在这也很好。
他不知道,这些日子很快就没有了。
此时,一封急报,正快马加鞭,送到赵国国都。
寅时,天色正暗。邯郸城门紧闭。
一阵马蹄声哒哒传来,急且促,如骤雨击盆。
“快开城门!斥候急报!违令者斩!”黑夜中,声音撕裂云端,一个斥候身背紫黑行囊,高举令箭,笔直的朝邯郸城门撞去。
守门士兵正眯着眼,听见喝声,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顿时手忙脚乱。
只见马不停蹄,转瞬竟要撞到大门之上,以这力道,恐怕顷刻间便会成为肉泥。
斥候面色不变,一往无前,可见手中情报定是绝顶重要。
厚重的城门发出轻轻的声响,下一刻便是要开启这座一国之都。可惜,马太急,等不了这一刻。
守门士兵看着呼啸而至的烈马,不由得心中战栗,哪知,一声嘶鸣骤然响起,穿石裂云。再看那军中快马,已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直直的倒在城门之下。
守门士兵冷吸一口气,这马,竟被跑死了。
再看一旁,还好斥候眼疾手快,纵身一跃,跳下马去,饶是如此,仍摔的筋骨寸裂,但嘴上含着血道:“快!换马!换马!”
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城门慢慢打开一个缺口,一匹马驮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奔驰在邯郸长街,直向赵王宫而去。
赵王宫,寝殿。
赵王迁,躺在寝塌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的母亲,原是妓女,后来被赵悼襄王纳为妃子,生下自己。其母深得赵悼襄王的宠幸,因此,赵悼襄王废掉正妻所生的长子赵嘉,将赵迁立为太子,后继承王位。
他曾经的王兄赵嘉,已成为了他的阶下之囚,软禁在邯郸城,不足为虑。
至于春平君,赵王迁想起那个人,呵呵一笑。
他转念想起了李牧,眼神露出复杂之色,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看看外面的天,时候也不早了,安歇吧。
这时,一阵惊天鼓声响起,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掀起阵阵涟漪。
“咚!咚!咚!”
“咚!咚!咚!”
赵王迁神色一惊,宫门大鼓一响,必是国邦大事。深夜闻之,是凶非吉。
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冷喝道:“来人!”
“王上。”一个老太监打开殿门,小步挪了过来。
“外面何人击鼓?”
“启禀王上,老奴还不知?”老太监颤颤的说道。
赵王迁斜了眼,看了他一眼。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太监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断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赵王瞧也不瞧一眼,慢悠悠的穿好王服,迈步走向紫英殿。
“升朝!”
“升朝!”
“升朝!”
升朝的声音一波接一波,迅速传遍邯郸王城。
王城官员早在听到鼓声后,便纷纷赶出了家门,一路上正衣竖冠,有些马车慌不择路,险些撞上。
街头交叉口处,两辆马车分别东西而来,刚刚好,遇到了一起。
一个男子坐在马车里,打开车帘,露出一张精致的脸颊,看着二十多岁的年纪,但驾车的车夫却知道,他家大人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平时却保养的极好,令自己好生羡慕。
男子看着满街的乱象,神情平淡,但看到不远处赶来的一辆马车,眸色一亮。
转眼间,两辆马车各调马头,并驾齐驱,一同奔向宫门。
另一辆马车的人好像感觉到了身边的车辆,打开车帘一瞧,原来,这辆车上,坐的是李牧。只见李牧刚看见那张精致的脸蛋,刚毅的脸上便露出些不快之色。
“哟,看李大将军的样子,是不太喜欢在下?”男子绕了绕指尖头发,呵呵笑道。
李牧眼神中露出些锋利之色,道:“郭大人蒙王上恩宠,风头无两,李牧怎敢呢?”
“哎,郭开只是张了只巧嘴,哪比的上李将军的赫赫战功,赵国,还是要靠将军哪!”男子笑着说道,眼睛中闪着些真诚,只是手上并没有停止把玩自己的头发。
李牧冷哼一声,放下车帘,深呼了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的静心养气,怎么一见到他就火冒三丈。
摇摇头,便端坐车里,闭目养神起来。
郭开看着李牧的车马骤然加快,显然不想与自己为伍,不由觉得无趣。
“大人,要不要赶上?”哪知前面的车夫看着竟有人超过自己,顿时有些不服气,生出些争比之心。
“不用,慢慢走就好。”郭开从旁边拿出一副字画赏玩起来,淡淡说道。
“好勒!”车夫应了一声,放缓车辆。
整个邯郸城,也只有这一辆车不急不缓,如穿花赏月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