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到凤阳阁时,乐师和化妆师都已候在一侧。
太平拉着我先听了一遍乐师们奏的和曲,待我认可,就迫不及待地排练了起来。
不久,尚服局的华典衣送来了漏夜赶制的戏服和配饰。宫婢接过戏服,一一展示给太平看。
白娘子的是一袭雪白色阔袖曳地长裙,配浅金色腰带、银白色绣花锦履。许仙的是一款靛蓝色对襟长衫,配白裤、葱白色腰带、鸦青色内增高布靴。小青的则是一件青碧色阔袖纱衫,配青白色多褶及踝纱裙。
太平指了指小青那套,对戚兵道:“快去,把戏服换上。”几个太监得令拥着戚兵往偏殿去。
太平又领着我和一众宫婢进了她的寝殿,宫婢们开始七手八脚地为我和太平换戏服,接着根据我画的草图,为我俩梳造发型。
许仙的发型比较简单,就是将所有头发往上束成一团,然后扎一条浅金色的帩头,有点类似于后世的丸子头。
白娘子的发型就复杂一些,先将前半部分头发梳成一个双环望仙髻,高耸于头顶,在髻前的双环中央插上一支蝶恋花步摇。后半部分头发则自然地垂下来,再取两侧各一小撮青丝垂于左右胸前,最后将一块白色丝巾固定在发髻上,飘逸地覆于身后,垂至腰间。
我蹬上那双鞋底近二寸厚的布靴,学着男子走路的样子来到正在梳妆的太平面前。
太平一见,咯咯直笑,歪着头道:“好俊俏的小郎君啊。”她又略带娇羞地问:“我怎么样,好看吗?”
我抿嘴一笑,伸手挑了一记她的下巴,作调戏状道:“哟,好娇美的小娘子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笑得乐不可支。待穿戴停当,一众人走到外堂。
这时,从偏殿走出来一个低着头,双手捂着胸口的青衣“少女”。太平伸着脖子道:“干什么跟个小媳妇似的,快把头抬起来。”
戚兵微微抬起头,手从胸口放下,忸怩地卷着衣角。我和太平一见,不由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旁边一众宫婢和太监则掩口强忍着笑。
只见戚兵梳了一个俏皮的垂练髻,本就清瘦的他穿上女子的衣衫,再加上胸口鼓起两个小丘,还真有六七分似一个妙龄女子。
化妆师迎了上来,到了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她取出工具,先为太平和戚兵化女妆。这个对她来说好比如来佛捉孙悟空——易如反掌。
太平本就生得明艳动人,化妆师只刷刷几下,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化好了。但见太平愈发白皙的脸上,远山黛、桃花眼、玉脂鼻、樱桃口,再配上一对合浦进贡的晶莹剔透的珍珠耳坠。显得眉目如画、千娇百媚,令这个少女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
而戚兵虽然是男儿身,但他本就细皮嫩肉,加上自幼净身入宫,因此相当具有可塑性。经化妆师神来之笔一化,再配上那身清丽的裙衫,立刻变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娇娘。
为我化男妆,则相对繁复很多。化妆师拿起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介于卡其色和小麦色之间的不明物体,她用手指剜出一些,仔细地涂在我的脸上、颈上、手背上,质地似泥又似粉,将我所有露出的皮肤都涂遍了。之后开始为我画眉,与其说是画眉,不如说是“纹眉”,她几乎是用一支特制的笔一根一根地画上去。
一旁的太平满意地说:“嗯,这样一化,果然不同凡响,更衬得上这身行头了。”
化妆师却摇头道:“还没好。”她说着,用指腹在我太阳穴和后脑勺上又点又按,感觉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着眼角梢。过了大概一柱香的工夫,她放开了手,转身对太平说:“请公主再看看。”
“神奇,简直太神奇了!”太平瞪大了眸子,惊喜地看看我,又好奇地问化妆师:“为何你只这样按了一会儿,她、她的眼梢便没那么上翘了?”
我迫不及待地取过铜镜一看,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皮肤已经不复原来的嫩白,而是有些粗糙、暗沉。眉型也变得阔而粗,显得硬朗而有神。至于眼睛——
只听化妆师回答:“启禀公主殿下,婉儿姑娘的眼梢有些上扬,属于丹凤眼。就女子而言,这是年轻和美貌的体现,但是若扮成男子,就难免过于阴柔了。因此,民女方才用祖传的点穴易容术,暂时改变了这一情况。”
没等她说完,我紧张地问:“那就是还会变回原样的是吧?不会一直都这样吧?”
化妆师颔首道:“是的,姑娘放心。这个通常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过后便会自动复原。”
太平又饶有兴致地问:“那如若想要更长时间的易容,大师可有办法?”
化妆师拱手道:“回禀殿下,办法是有,可以用人皮面具。不过此法耗时长、难度高、耗费亦大,鲜少用到。”
太平赞赏道:“好!民间果然卧虎藏龙!小兵子,赏,重赏!”说完,又急不可耐地拉着我排练起来。
我们正在如火如荼地排练中,守门的小厮通报道:“周王殿下驾到。”
周王李显?做公主侍读这些日子,还没见过几位皇子呢,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是李显。他如今虽不是太子,但是太子贤被废黜后,入主东宫的就是他。再加上昨日在宫门口遇险时,是他派人救了我,我不由得很是期待见到这个周王殿下。
太平在一旁嘟囔道:“早不来,晚不来,人家正排练着,这样被他知道了,多没劲啊。你们、你们,都快退下。”
我们闻言,忙匆匆退到了偏殿。我出于好奇,悄悄从偏殿的门帘里向外张望,想一睹李显的真容。
未几,门口出现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由于外面日光强烈,他站在门口,处于逆光位置,我一时看不清模样。
太平踩着轻快的步子迎了上去,娇滴滴地说:“显皇兄,多日不见,怎么只你一人来啊?”
一个柔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答道:“哦,贤皇兄刚回京,有很多政务要处理。他要我先来看看你,免得你总怪我们不够关心你。”
两人边聊着边走入殿中,他干咳一声,继续道:“我再顺道来认识认识母后为你物色的新侍读,看看她有没有被你这个刁蛮公主欺负。”
此时,我已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顿时怔在了当下。这个人,是周王李显吗?
我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但见此人眉清目秀、地阔方圆、丰神俊朗、器宇轩昂。那眉宇、那脸型、那笑容,都像极了我朝思暮念的腾飞!
太平嘟着嘴,像是在告诉他侍读上官婉今日没来,我只隐约听到这些,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再也没有听进去。耳畔嗡嗡作响,脑中全是和腾飞在一起的片段,像电影似的,一幕幕闪过。
直到李显要走了,宫人纷纷施礼相送,我才又将目光投向他。望着他离去时生机勃发、英姿飒爽的背影,我的视线变得愈来愈模糊,愈来愈不真实。
世上真的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吗?还是,他就是腾飞的投胎再世?不对,应该是腾飞的前世吧?难道、难道是苍天眷顾我和腾飞后世情深缘浅,给我们机会于大唐再续前缘?
“婉儿、婉儿!你怎么哭了?”太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忙拭了拭眼泪,掩饰地说:“哦,我见到周王殿下,想到昨日在崇明门口被那个跋扈的校尉淫词秽语地欺侮,有些委屈罢了。”
太平乖巧地抚了抚我的手,安慰道:“哦,没事了,没事了啊。你方才没有听到吗?显皇兄说他已将此事知会刑部,刑部已经将那厮撤职收监了。”
我回过些神,强打起精神道:“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多谢公主挂怀。”
太平俏皮地说:“谢我做什么,有机会谢我显皇兄吧。”
回到掖庭后,我脑子里依旧是腾飞和李显的两张近似同一人的脸,仿佛电脑做出的特效似的,同一个人,一会儿短发英气、穿着体恤和牛仔;一会儿长发飘逸、身着及踝长衫。
两个画面不断的在眼前切换,迫得我跌坐在床头,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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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的出现令我魂不守舍,次日上堂时,学士讲的东西我一点也没听进去。
课间休息,太平兴冲冲地对我说:“父皇、母后答应我,等天儿凉一些,就给我开设马术课。这些天不是听讲就是排戏,也有些乏了,不如我们下午去骑马吧?”
我浑浑噩噩地应了一声,转念一想,说道:“好是好,可是我不会骑马。”
太平乐呵呵地说:“我也不会啊,我一直想学,可是父皇母后总说我还太小,怕我摔着。”她鼻子里闷哼一声,继续说:“哼,你不会才好呢。不然都像我皇兄们那样,一上马便扬鞭而去,留我一个人多没劲啊。”
小公主雷厉风行,当下便吩咐人准备两套骑马装,并遣人通知内仆局,说公主要到飞龙厩骑马。
待下午小憩醒来,侍女们已经将两套骑马装准备好了,麻利地为我和太平更衣。身着束体的窄袖上衣和窄腿裤子,皮质的长靿马靴,最后配上一条红色的蹀躞带。又将头上的发饰都取下,改梳一个简约的双丫髻。
众人一路走到御花园的尽头,绕过一座巍峨的假山,已能隐约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还没走到入口,便有内仆局的邱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迎了上来,恭敬地将我们引进了皇家马场——飞龙厩,并吩咐小太监去牵出为公主备好的良驹。
这飞龙厩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两边是夯土砌成的高墙,尽头是一片密林。方才听到的马蹄声,原来是马场中央有两个青年在策马比试。
地面上布置了诸如栅栏、沙袋、深坑等的障碍,而两人除了驾驭骏马通过障碍之外,还不时做出各种动作,时而站起身来、时而倒转身坐、时而双脚抬起身体俯在马背上。
终点处候着的几个小太监不时发出热烈的叫喝声,太平也兴奋地加入其中,不时拍手叫好。而我则有些忐忑,担心李显会不会是其中一个骑手。
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欢呼声,两匹高头大马几乎同时到达了终点。两名骑手远远望见我们之后,便缓缓地朝我们驰来。
二人均是玄衣白裤、乌皮马靴的装扮,一时看不清面容,只听得爽朗的笑声。待二人熟练地翻身下马,笑吟吟地走近来时,我才看清其中一人果然是李显。
身旁一众侍从忙俯身参拜:“参见周王殿下、相王殿下。”我也随着拜了下去,起身后却不敢抬头看他们。
幸好太平轻快地迎了上去:“显皇兄、旦皇兄,你们的马术愈发精进了呢。我贤皇兄呢,他为何不在?”
李显的声音:“哦,皇兄本要与我们同来的,临出门被父皇唤去紫宸殿议政了,稍后便会前来。”
另一个应该是李旦的声音道:“太平,你来做什么?父皇母后不是不准许你骑马的吗?”
“什么啊,他们已答应给我开设马术课了。我今儿听课乏了,就来骑马放松放松,你们教我嘛。”太平说着,将我拉到他们面前道:“这是我的侍读上官婉,你们还没见过呢。”
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正眼都不敢看他们。
恰在此时,两个小太监牵着两匹个头不高的红褐色马儿走到了近前。邱公公介绍道:“启禀公主,这二匹乃嶲州进贡的良种蜀马,体格相对娇小、性情相对温和,还望公主能满意。”
太平应了一声,转身对着两位皇子道:“你们教不教?不教的话,我就自己骑了哦。”并作势要去跨马镫。
李旦忙道:“怕了你了,人小鬼精。”
我还未缓过神儿,太平已经爬上了马背,她指着牵着她那匹马的小太监道:“把缰绳交予相王殿下。”又嬉皮笑脸地对李旦道:“旦皇兄,是你自己答应要教我的啊,那咱们开始吧。”
李旦无奈地朝李显笑笑,对太平道:“就知道差遣我,且看你能坚持多久。”说着,老大不情愿地牵着马儿走开了。
“我这个皇妹,刁钻任性得很。”李显笑着回转头,对我说:“她能看得入眼的侍读真是没几个,难得她对婉儿姑娘甚是推崇,我昨日到访凤阳阁时未曾得见,今日总算有幸一睹芳容。”
他一面说,一面端详起我来。害得我不禁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忙干咳一声道:“是公主抬举了,婉儿万不敢当。该是婉儿有幸,得周王殿下相助。”
他疑惑地问:“哦,婉儿姑娘的意思是?”
“我是说——”我有些语无伦次:“我、婉儿得殿下大义相助,一直未得机会答谢殿下。”
李显诧异地问:“哦,本王何时帮过姑娘?”
“婉儿前日在崇明口想阻止一个贪赃舞弊的校尉私责一个小侍卫,却险被那个校尉欺侮……”
“哦,原来那个姑娘就是你啊。”没等我说完,他恍然大悟地接过了话,思忖了片刻继续道:“你说那个校尉贪赃舞弊,还私责一个小侍卫?
“是啊。”说到这里,我精神了许多,像个告状的孩子般絮絮道来:“是我那日在回宫路上遇到的,见他喝醉了酒在斥骂一个小侍卫,便留心听了他的话。大概意思是那个小侍卫拦截了几个夹带私藏的宫人,而那些人事成之后会将变卖所得分一部分给他。他气小侍卫断了他的财路,就对小侍卫又打又骂的。我看不过去,出面拦阻,他便……”
李显惊讶道:“竟有此事?我以为他仅是酒后无礼,岂知宫中居然有人做出如此贪赃枉法之事!看来罚他去守皇陵是太便宜他了。”他略一沉吟,继续道:“你口中的那个小侍卫倒是挺尽忠职守的,他唤何名你可知道?”
“他叫丁孝义。”
“好,如此忠义之辈,才是该重用提拔之人。”李显这么一说,我不禁感激地抬头看他,只见他也正望着我。
四目相对,我才猛然发现我们离得那样近,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瞳中的自己。我颊上一热,忙后退了一步,倏地又低下了头。
一时无语,唯有微风拂过,好似情人温柔的手。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太平的话语:“婉儿你怎么不骑马呢?你是在等贤皇兄教你吗?”
我慌忙抬头,这才发现马场入口处正有一个衣着华贵的风流公子迤迤然而来,身后跟了几个随从,原来是太子贤来了。
太平和李旦骑到我们身边下了马,与李显一道迎了上去,施礼道:“见过贤皇兄。”
我随在他们身后,一面正欲跟着行礼,一面打量着愈走愈近的太子贤。可当我看清他的容貌时,却瞠目结舌愣在了当下。
这、这不就是那个自称太子侍读的家伙嘛!虽然他今日穿得比较正式,身后又跟了几个随从,可他们分明是同一人无疑。
太平不知所以地将我拉到太子贤面前,娇声道:“贤皇兄,还没向你介绍我的侍读呢,就是这位上官婉。”她又转头对我说:“婉儿,快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贤见到我也是同样的意外,惊讶道:“是你?”
我咽下口唾沫,依礼参拜道:“侍读上官婉,见过太子殿下。”
他无奈地笑笑,走近一步,双手负背低声道:“你不是说,你是掖庭的人嘛?”
我知道此时谦恭地解释并非上策,对他卑躬屈膝的人多了去了,便昂着首,反唇相讥道:“殿下还说自己是太子侍读呢!”
他哑然失笑,神采飞扬地说:“好,好一个上官婉!那我们这样算扯平了!”
我俯了俯身,浅笑道:“多谢太子殿下不责之恩。”
这时,换周围的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了,一双双打着问号的眼睛看着我们俩。
太平先忍不住了,狐疑地问:“贤皇兄,你和婉儿在打什么哑谜呢?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太子贤打个哈哈道:“都站着做什么,来来来,坐下、坐下慢慢说。”他引了众人坐下,这才把他在小径上遇见我唱小曲的事儿说给了大家听。
一众人听得先是哈哈大笑,而后便非要我将曲儿教给他们。
我正教着,太子贤击掌道:“大家都学会了吧?今日机会难得,不如请婉儿姑娘为我们现场演绎一番,可好啊?”
我挑眉道:“没问题,但是我需要一个帮手。”
李旦积极响应,太子贤狡黠地说:“好,既然旦弟自告奋勇,那我们便来点有新意的。嗯,由婉儿姑娘唱男声,旦弟唱女声,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抚掌应和,李显笑道:“好,皇兄这主意甚好!旦弟,你可是你自告奋勇的。”
李旦瞪大了眼睛辩解道:“我、我方才怎知是要反串的?你行,你来啊!”
我莞尔道:“反串确实有些难度,不过这样才有挑战性,也更有趣呢。我这厢没问题,不知相王殿下是否愿意接受挑战?”
经我这样一激,李旦甩袖昂首道:“唱便唱,谁怕谁啊!”
此时的李旦,个子尚未长开,身材尚且纤瘦,加上整日读书、娇生惯养,因而皮肤细嫩、唇红齿白,若是换上一套清逸的襦裙装扮,倒有六七分像个少女。
在大伙期待和忍俊不禁的表情中,我们开唱了。
李旦唱得十分认真,一颦一笑都尽力模仿,眼眸明亮而顾盼生辉,仪态优雅而风姿绰约。
我则仰首挺胸,扮出一副男人的豪迈样,一会儿采了花要给“娘子”戴上;一会儿模仿干农活的样子;一会儿揽着李旦的“香肩”作恩爱状。
一曲未终,底下的人早已乐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搭着邻座人的肩膀直不起腰来。
太平忍俊不禁地说:“妙啊,太妙了!旦皇兄,想不到你还有这技艺呢!今后我不唤你旦皇兄了,唤你作‘旦四娘’,可好啊?”
一群人笑得更厉害了,连后面站着的侍从们也捂嘴忍着笑。李旦皱起鼻子闷哼一声,甩开我搭在他肩上的手,气鼓鼓地白了我一眼,撅起嘴巴走开了。
众人见状忙追了上去,一番哄劝。我没有跟上去,含着笑望着他们的背影。
天际,一个咸蛋黄悬在半空中。夕阳金光四射,泄在远处的密林间,给树木涂上了一层油彩,照在嬉闹的人群上,给众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好似一幅唯美的画卷。
我知道,如此和乐欢快、兄友弟恭的场景在皇家本就不多见,等到武则天加快临朝称制的步伐之后,阴霾恐怕就要笼罩这座偌大的皇城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慨万千。此刻要是有架相机该多好啊,可以记录下这美好的画面,留待将来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