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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自渡!

大梁南部边境之地,有一条河流名为珍珠河,乃是大梁与陈国分割之水。宁婴静静立在河水之畔,回想着近段时间发生事情,恍如梦境,唏嘘不已。

由于大梁改朝换代,边境出入重新自由,宁婴得以继续前行,他整理好思绪,寻得一处渡口,想要过河。但不知道是否因为之前战乱影响,残破的渡口空荡荡的竟无一泊船。

天色有些阴沉,此时逐渐下起小雨,远远望去白茫茫珍珠河上仅有几叶扁舟,似伫似行,静默无声。

宁婴冲着河面上吆喝了几嗓子,大概是相距甚远,良久过后,却依旧不见有船驶来。宁婴见状摇了摇头,就地盘膝而坐。

等待之余,他从怀中取出一样物品,丝绸包裹,正是那枚玄璜令。睹物思人,宁婴脑海中止不住浮现岳平曾给过他的建议。

拜入宗门,习武修真,强大自身,方能游刃有余,天道如此!

“可惜此道不容我,如今的小虞或许已成一方修士了吧!”宁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心情复杂低语道

呆呆看着手中玄璜令上的一个‘朴’字,他再次陷入回忆,三百甲士无一生还,壮烈赴死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不死不休,共赴国难,人至情莫过如此!

故人已逝,想了一会儿宁婴轻轻将玄璜令收好,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施主可是要渡河?”

平静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一艘乌篷船倏然出现在渡口附近!

宁婴心中一惊,猛然抬起头,只见一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艄公正立在船头静静看着他

宁婴顿时警惕起来,方才自己招呼船家之时,曾四处张望,印象中却并不记得有这么一艘乌篷船!

此人莫不是杀人越货之辈?船中还另藏有数名恶徒?!

也无怪乎宁婴这般揣测,长期独自漂泊的他早已深知世俗险恶,稍有不慎便着了他人之道,落个财失人亡下场!

何况偌大的船体向自己驶来,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更不知此船从何而来,悄无声息出现在水埠附近,这明显有一丝不同寻常!

宁婴并没有出声回答,他起身踱步上前,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这名艄公却是一位慈眉善目,长髯皓白的老者,其貌不凡,最让宁婴心生诧异的是,此人两道长眉竟垂有一指之长!

宁婴有些迟疑,面前老者并不像奸贼凶恶之徒,再加上所棹摆渡,也之是普通常见乌篷船,甲板之内也不可能另藏其人!

老者似乎看穿宁婴的心思,放下木浆,双手合十道:“施主放心,老衲在此已有三十年之久,所行之事不过摇橹行船,一来一往以渡人河岸,而非谋财害命歹徒,方圆遐迩尽知!施主不必担忧!”

宁婴闻之一怔:“老人家何以知我心思?”

“施主身处纷纭之中,心中所想,肚中所忧皆流露表面,眉宇之中颇有烦恼之色!殊不知一切皆为虚妄,如露如电,万物皆空!”老者眼神平和,从容答道

宁婴这下更加惊讶,没想到这鄙山野水之处竟然还有如此见识艄公船夫,谈吐不凡,俨然是一位隐世高人!

“阁下之言,新颖脱俗,虽未见于典藏经文之中,却又蕴含玄机韵意,实乃高人之见。当受宁婴一拜!”说到这,他打消心中疑虑,不再怀疑。

河面泛起层层氤氲,回首望去已不见来岸。宁婴立在船头,随船身荡漾起伏,水气扑面而来。感受天地苍茫,四周寂寥,一股浓浓孤独感油然而生!

他轻叹一声,冲着船尾正在摆桨的艄公老者搭话道

“老先生,您方才所言‘施主’二字是为何意?”

老者闻言暂停手中木浆,直立起身子答道:“世人自降生皆受天地施舍,受迷凡尘之后,却非怀有施舍之心,我佛悲天悯人,唤取世人为施主,意为受施天地,施舍众人!”

“受施天地,施舍众人,此言倒与当初师傅所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宁婴点了点头,仔细回味后面两句,心中不禁想起楚荒当初所言:大道润泽,无物不受!

“那‘佛’又是何物?”宁婴追问道

“佛,即是你我心中所有,放弃执着,唤醒体内真、善、美,复归赤子之心,明台空无一物,领悟天地宇宙真理,过往未来,不受桎梏,永恒自在,般若波罗蜜,智慧永存,这便是‘佛’!”

老者面色祥和,语气平淡,谈吐之间文字似乎有着某种不可思议力量,即便宁婴似懂非懂,但听完之后,内心那股萦绕心头迷茫与不安,竟然逐渐消失不见,如同身心从内到外洗涤过一般,重新复归宁静!

“施主,你该上岸了”就在宁婴尚且沉浸那一番话语之中,老者声音再次传来

宁婴倏然惊醒,定睛一看,发现船只已行到对面停泊之所

“此地即为陈国边境,施主缘路南行大概十里路,即可见人烟屋舍。道路崎岖,行程颇远,一路还望施主小心,就此别过!”

宁婴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跳下船来,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叫住老者道:“等等!老人家,您渡我过河,还未收取钱财呢!一共过少银两?!”

“施主所行,皆为自渡,非老衲所为,钱财之物,理当分文不取!”老者取下所带斗笠,双手合十意味深长道

宁婴闻言一愣,转而面色微变,原来老者取下斗笠之后,他发现其人顶上并无须发,所谓身之发肤,受之父母,如此奇异装扮,悖逆世道之行,也难怪宁婴变色。

如此看来,老者已经身履其道,以‘佛’为尊,早已抛弃世俗之务了!

“阿弥陀佛,施主有缘再见!”

不待宁婴开口,老者已持桨离去,眨眼间消失在白雾弥漫的珍珠河上,不见踪影!

陈国,蕞尔小国,相距云梦边界仅隔千里,为在坤元大陆立足,早已成为云梦附庸之属。其都名为肴城,以盛产美食佳肴闻名,又被唤作北御城,取自云梦北御门户之意!

陈国虽然疆土不广,国力不强,但地理位置尤为重要,因此作为首都,肴城自然宗门流派甚多!不仅执象宗在此建立分宗,就连同为天下九大门派的抱朴门也于此地安插势力,百年来,两宗共持国柄,明争暗斗僵持不下!

不过论其资历与实力,倒是执象宗稳占上风,尤其近些年来,抱朴门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光从招收弟子数量情况来说,执象宗就已经压过抱朴门一头!

其中原因当然与宗门本身有着莫大关系,相比执象宗来说,抱朴门要‘穷’了许多,但最关键的还是在于两者所奉行道义不同。

抱朴门道义是以‘见素抱朴’为纲,主张清修寡欲,除了正常降妖除魔之外,极少参与俗世!而执象宗却不同,他们不仅与士族门阀交往密切,其宗内弟子更是常常插手国家政事,以至获取资源利益以便自身修炼。

因此每次宗门大开门户,招纳新鲜血液之时,各阶层凡夫俗子对入选执象宗无不趋之若鹜,幻想一天能出人头地!

相较之下,抱朴门就显得十分冷清,而资质平庸之辈又畏惧九大门派名号,心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心思加入其它二流宗门。一时间堂堂天下大派,抱朴门竟然寒碜到每年连保底名额都招收不齐!着实令人惊掉下巴!

宁婴落脚肴城已经旬日之久,就在这段时间之内,他想了许多,也暗中探查过城中诸多势力分布情况,最终他决定留在肴城,堵上最后希望,看能否借助‘玄璜令’加入抱朴门,成为一名修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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