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脉语被鬼幕吼得向后撤了撤身体,她本意是避免被鬼幕的口水波及到,然而,抱着她要撒娇的南莲光可就不这么认为了,他认定是鬼幕在欺负盈脉语,于是——
“你滚开,坏蛋!不许欺负光儿的娘!”南莲光伸出手想推开鬼幕,鬼幕当然不给他这个机会,盈脉语都没见他是怎么动手的,就见南莲光的手臂当即就蔫耷耷地垂了下来。
“呜呜,好痛,好痛……娘,娘,光儿的手好痛啊……呜呜……”南莲光嚎啕大哭起来,直将眼泪鼻涕都涂抹在盈脉语的大腿上。
盈脉语见到南莲光的右手蓦然肿大如熊掌,用手触之,绵软异常。
“娘,娘,好痛哦……呜呜……”
这……
“哼!白痴活该!老子今日不替他施针了,丑八怪我们走!”鬼幕一甩袖,三两步走至门边,猛拉开门,却见熊森一脸如丧考妣相地望着他。
“小鬼,小鬼啊!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家主子不管哪,我求你了,求你了!”熊森想拉扯鬼幕的衣袖,却连他的衣角还未沾到就急忙纵身逃开,“操,小鬼你也忒狠了吧,竟对你曾经的救命恩人我下如此毒手?”
熊森躲开的地方,地面发黑冒烟,不远处的一只小蚂蚁只闻气味便已殒身丧命。
“是你自己想死!”鬼幕丝毫不为此动容,不耐烦地又冲着屋里吼了一声,“丑八怪,走了!”
盈脉语在屋里听得直抽眉,他大爷的想走就走,潇洒恣意如风,可是她呢?她现下正被一弱智白痴纠缠走不掉好吗?
“娘,娘,你不可以走,不可以丢下光儿一个人,娘,娘……”
“乖,娘改天再来看你!”盈脉语耐着性子温声哄着南莲光。
“不嘛,不要,光儿就是不要娘走,不要娘走……呜呜……”那一双秋水瞳眸不哭就好似要流出水来一般,现下哭了,水涛汹涌,没完没了了!
盈脉语从未见过有哪个大男人哭得这么大声,哭得这么凄惨,但却该死得不影响其美丽容颜的,造孽啊,她遇见的男人怎么个个都是长相极品,秉性也极品的异类呢?
按理说南莲光才十八岁,与弟弟盈笑天同年,但她就无法将他当成美少年来看待,或许是因为他个头太过高大的缘故,而且他的力气好大,被他抱住简直就像被锁链锁住,根本动不得分毫。
“乖,别哭,别哭,娘答应你很快便会回来看你,好不好?”盈脉语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感情,毕竟她是第一次见到南莲光,而且还差点被他非礼,她可不是母性泛滥的女子,才没有耐心陪着他玩家家酒的游戏。
“不要,娘你没有看着光儿的眼睛说话,你在骗光儿,光儿不依……”
盈脉语没想到南莲光虽然弱智,但心思还是非常敏锐的,居然察觉到她适才说的话都是在敷衍他。
“丑八怪!”
门外,鬼幕吼得更大声,盈脉语气得咬牙,心一横便在南莲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南莲光一听,眼睛陡然一亮,高兴得直点头,并亲昵地将脸孔凑到盈脉语的颊边蹭啊蹭的。盈脉语的额上布满黑线,暗道,南莲光这厮到底弱智到哪个年龄段?在她的记忆里,她前世的两个弟弟似乎从未像他这般向她撒过娇。
唉,是前世那个破落的家才导致弟弟们早熟的吗?盈脉语想至此不禁心生感触,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此刻她只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们,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早熟的少女?死前仅有十四岁,却有着二十八岁的苍老心态,如今灵魂当真穿到二十八岁的肉身了,倒也显得适合。
夜幕降临,白日里阳光的余热散去,清风夹带着樱花的花瓣迎面吹来,清凉中带着淡淡的馨香。大街上的摊铺已收完,偶有行人匆匆走过,街道显得空荡安静。然,如此静谧的氛围中却隐隐潜藏着火药的气味。
盈脉语背着药篓走在前头,身边傍依着高大的南莲光。南莲光似是想让自己缩成一个小娃娃那般,尽量猫着高大的身躯,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与盈脉语接触更多。他将脑袋枕在盈脉语的肩上,口中甜甜地唤着娘,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
一身白衫飘逸的鬼幕跟在后头,身旁伴着熊森。鬼幕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那明明是高大的身躯却无耻地想要依赖娇小身躯的画面觉得烦躁反感。
“哟,小鬼,你就宽大为怀一点不好吗?”熊森察觉到鬼幕的不悦,试图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闭嘴,老东西!”鬼幕瞪了熊森一眼,熊森立时便缩了缩脖子,诚实说,他比鬼幕多活这十年算是白活了,每回都会在鬼幕的瞪眼下感到心肝儿颤颤的。
他现下和南莲光之所以跟着鬼幕回去,是因为南莲光不愿离开盈脉语,而盈脉语便将南莲光也带着了。
熊森忍受不了沉默的气氛,不多会儿便又同鬼幕说起话来。
“我说小鬼啊,你的大丫头不是长得挺美的吗?为何你却喊她丑八怪呢?”
熊森这么一问,前方的盈脉语也不由地支起耳朵仔细听,诚实说,她也非常想知道原因。
熊森本以为鬼幕只会当他是空气,不会理睬他,岂料,却见他不耐烦地侧目斜睨着他:“她本来就是丑八怪老女人,哪有什么原因?”
“哈?”熊森着实被鬼幕的理所当然给震住了,这人的眼睛有问题吧?盈脉语哪里长得丑了?虽说年纪是大了些,但根本看不出老嘛!
盈脉语在前头听得分外清楚,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她,或者说这具身体的长相,是丑的吗?年纪有老到让人发指吗?才二十八不是吗?
“娘,娘,你不要总是摸自己的脸,你也要摸光儿的脸,你摸摸,光儿的脸滑滑的,比娘的好摸,嘿嘿嘿……”南莲光主动拉起盈脉语的手覆在自己的面庞,笑得那叫一个天真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