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仲明,你谋权夺位,坑害我父,辱杀我母,如今就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不愿留给我!
宋清尘站在湖边,听着下面“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声音渐渐消失,他目光悠长的看向远方。
落日红的似火,挂在天边迟迟不肯落下,执拗的想要染红天边最后一缕云霞。
沐浴在落日的余光中,宋清尘缓缓闭上了眼,清风拂来,一身白衣像是笼上一层红色的光晕,矛盾的圣洁而又妖冶。
月月,我不想伤害你!
可我……
已经不能回头了!
远远的,有人看见一个白衣少年立在江边,以为他要自寻短见,着急放下手中的菜篮子,就要赶过去拦下,可等她过去了,他人却已经不见了。
姚月走在路上就已经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脸面再回头去找他,只好回了客栈。
坐在床上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回来,见天已经暗了,姚月心中渐渐漫上些许不安。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毫无半点灵力,该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姚月越想越是担忧,她按捺不住的下了床,刚打算出门去找他,便察觉到他的人已到了楼下。
姚月一慌,忙脱了鞋,上了床,一把扯过被子,蒙头装睡。
房门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又缓缓合上。
屋内静悄悄的,关着门窗,更显昏暗。
宋清尘绕过屏风,静静走到姚月床边,看她将整个人包的如蚕蛹一般,连头盖住,一动不动,不由得有些失笑。
他在她床边立了半晌,却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姚月僵在被子里,不见他有什么动静,闷的有些发慌,想动又不敢动。
听见宋清尘突然脚步轻动,离开了她的床边,姚月稍作犹豫,轻轻掀起一角被子,想偷偷看他一眼。
突然,灯影一晃,整个屋子瞬间亮了,只见宋清尘立在烛台旁,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正含笑望着他。
灯火摇曳,照在他的脸上,凭添一份温柔。
见被他识破,姚月索性也不装了,方才在被子里闷出了一身的汗,黏在身上十分难受,她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宋清尘看了一眼,迈步去开门。
见他离开,姚月轻呼一口气,偷偷给自己扇风。
“公子,小的来送洗澡水!”
是店小二。
“进来吧!”
“好嘞!”
店小二进来,走进内阁间,往浴桶里灌了一桶又一桶的水,听见店小二关上了门,姚月的心登时又提了上来。
宋清尘没有立刻回来,反而去了内室,听到里面再次传来水声,姚月正疑惑着,就见宋清尘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块脸巾帕子,显然是刚拧干的。
他款款走近,将脸巾帕子递了过来,对着呆坐在床上的姚月,柔声道:“擦擦吧!”
姚月睁着明眸看了他几眼,伸手将脸巾帕子缓缓接了过来。
帕子温软湿热,擦在脸上十分舒适,姚月将脸上的汗湿擦净,将帕子拿在手上,抿了抿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宋清尘没有笑,只是目光柔柔的看着她,轻声开口:“我知道月月关心我,我没有回来,月月不会睡这么早的!”
姚月立刻反驳,“谁说我关心你了!”
看见他带笑的眼眸,姚月心虚的撇开目光,一只手不停的掰扯手中的帕子。
宋清尘将帕子从她手中拿过来,“好了,别揪了,再这么揪下去,这帕子就不能用了。”
姚月看了看他,这才松了口,问道:“你为何这么晚回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清尘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浅浅道:“从未见你主动戴过那支墨玉簪,猜你许是不喜欢,早就想着替你买支新的,只可惜腿脚不便,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得幸恢复了,便想着替你买一支。”
“你看看,可喜欢?”
这是一支白玉兰簪,没有别的点缀,看起来清新自然,同那只墨玉簪的古朴深沉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姚月心觉喜欢,但还是道:“别以为你买了这支簪子,我就原谅你了!你以后再敢这么晚回来,让我担心,买十支簪子都没有用!”
姚月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话语中的娇嗔,已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想到之前自己在外替他寻灵源丹回来的晚时,他也是这般,亮着灯,一直等着她。
想来,他也是在担心她吧,姚月一时有些心软。
宋清尘敛眉,保证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见他如此,姚月也不好再追究,想到叶楚文,她想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便没有再提。
“快去洗个热水澡吧,身上出了汗,免得再着凉。”
闻言,姚月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施了个净身术,顿时满身清爽。
以前他昏迷时倒还好说,如今他醒着,她是万万做不到同他在一个屋子里洗澡的。
她笑道:“你忘了?我如今可是有法术的,你去洗吧?”
见他站着不动,姚月催促他,“你去吧?一会儿水就凉了!”
宋清尘这才转身,走了两步,突然顿住,“月月?”
“嗯?”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不走了,姚月不解的问:“怎么了?”
宋清尘转过身,状似无意的问:“那些日子我昏迷时,是谁帮我清洗的?”
见她不语,宋清尘沉吟道:“莫非是……”
姚月立刻直起身来:“当然不是!”
宋清尘浅笑盈盈:“不是老医师?还是不是店小二?”
说完,见姚月哑口无言,宋清尘像是已经知道答案一般,就要往内阁走。
姚月小拳头握了又握,一张脸红了个底朝天。
她觉的宋清尘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