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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进来两名腰挎战刀的汉子,恭恭敬敬的向他鞠了一躬,邀请辛棘奴随他二人去广场。
辛棘奴便随了这二人来到广场。
原来是赤水寨的祭灵仪式开始了。
只见此时负责战灵典礼主持的长老和四名助手站在大堂前面的广场空地上,寨主率领寨中众长老站在大殿前的牌坊下,将装满米酒的海碗一一端给战灵典礼的主持者们。
那主持战灵典礼的长老及四位助手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五名主持者开始在广场中央按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将香、蜡、纸、烛和装满米酒的坛子、供品等安放整齐。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阵急骤的铙钹声响起,这五名主持者手拿香火和拐杖,头戴黑色布巾,脸蒙了奇形怪状的面具,穿着红色的披风,便在广场中央朝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耍棍,打五方,口里不停的念“此根灵棍打东门,打开东门等兵行,兵行显着斗者胜,急急如律令”等驱邪起灵的语言。
广场上的众人在打五方的仪式中纷纷将双手举起,呈火焰状,随着五名起灵者的语言,起伏上下,发出喝喝的声音。
起灵仪式约进行了半个时辰,五名起灵者在洞中完成打五方的仪式,然后各自唱着莲花落,跳着,向寨外缓缓走去,除值守的战士之外,余下寨民随后跟着五名起灵者走出寨来。
众人踏着战后的烟尘,络绎进入日间作为战场的河边坡地。
直往深处行,临近一处悬崖之下,有一处坡地,上有一处柳林,此时已是隐约在深沉夜色中,婆娑着影,临近山脚处也繁盛长满了葱茏的桃枝竹和大楠竹,白羽鸟和赤嘴鸟早经隐没于夜色里的这片竹林之中,偶尔也会有三五只不时从林中飞出,飞快地掠过众人的头顶,呀呀的叫。
地上开着粉红色花朵的木蓉花,伸展着像兰草的叶子,延生到赤水岸边,招摇在清寒的夜风里。
赤水碧蓝色的波浪,此时黛青如漆,在河谷中蜿蜒流淌,百转千回,与凹凸而出的山岩碰撞,水花如雾,潺潺水声如缠绵低语,缠绵悱恻,阴柔而感性,河边坡地一路向东由宽阔渐转狭长,绵延数十里,孤清而凉薄。
两岸峭壁崛峭又沧桑。
夜黑之中,其中远远一块巨大的崖壁上,题刻了“僚人秘境,逝者如斯“八个狂草大字,依稀可辨。
崖壁之间安放着不少船形悬棺,在清寒的夜色里,高高的悬挂在崖壁上,显得阴森,庄严,肃穆。
在这块柳林与竹枝围绕的河边坡地上,青草萋萋,已经沿崖壁一溜摆满了数千口新打的船形棺材,里面是赤水寨捐躯军民的死魂灵。
主持典礼的长老进行场景布置,首先在坡地中央选出一块空地,在四周悬挂上用毛笔书写好大字的黄色横幅,按顺序摆好念经道台,道台上摆放好八卦图、经书、毛、笔、纸、砚和香、蜡、烛等备用物品,经书分为多卷;同时,将带来的牛角、唢呐、鼓、面谱、戏服、头盔等乐器和道具,在道台两侧摆好。
道台前面的中央留出一块较大而平整的空地,作为正式起灵与表演的舞台场地,其后留出观众席。
此时,天上一轮下弦月挂在正中的天幕上,发着银白的冷光。
场地中央燃起了五堆巨大的篝火,清风徐来,火势随了风势摇曳,熊熊燃烧,将河边坡地上数千席地而坐的赤水寨民的面庞,映成岁月沧桑的古铜色,肃穆而庄严。
辛棘奴随了那两名壮汉,坐在观众席上,四处张望,却没看见常颜,心道这小姑娘应该是与常羲在一起的,她是此间主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起灵典礼仪式非常讲究。
赤水寨是一个以母系社会为主体的群居部落,由上古时期戌边将士的后裔逃过了大洪荒,经过数千年的繁衍,后来,南渡汉姓与九黎后裔形成了一个混居的族群,因为中原传承及在荒僻之地生存的需要,他们掌握着一些上古流传而来的文明及通灵的法术,所以,他们有着与这世界其他族群不同的特殊文化、生活习性和风俗习惯。因生存环境的恶劣,也造就了这个族群性格的坚韧与倔强。
战争中魂魄已逝的战士,自此在冥境与人世之间再无轮回,死去的魂灵长眠于此,没有去路,没有归途。但即便如此,赤水寨民众从来未曾屈服于任何入侵的外来者,包括蒙军。
典礼主持的长老们唱罢莲花落,开始切入主题,执行工作,分为四个流程。
第一流程是一名助手捧着一只五色翎羽的山鸡,绕场一周,然后站在场中央,将这只山鸡抛向半空,山鸡振翅起飞时,主持的长老和助手们便开始打鼓、吹唢呐、念经,道词完毕之后,由一名助手演唱声调悠长的小调助兴,随即在现场的草坪地里杀猪以飨捐躯的战士,以示敬诚之意。
第二个流程是主持长老和助手们穿戴好戏服、头盔、面具,各自手持皮鼓、牛角、驱魔杖、唢呐等器具,在灵场上奏响各自手中的乐器,按东、南、西、北、中五方位,来回边走边跳动,跳起莲花落之舞,约跳五分之一柱香的时间。
主持们的莲花落跳完后,便是第三个流程,族民们自发的表演节目。
第一声号动,铙钹与牛皮鼓同时打响。
数名鬼赤水寨民鱼贯而入,站在场中央,开始进行表演,表演形式多种多样,有男扮女装,组合成背男贺女,意喻平安幸福;烧丹练药,意喻无灾无难;醉酒卧街,意喻要检点喝酒;赌钱贯搏,意喻不赌钱,不打架,遵纪守法;栽秧割谷和买牛犁田,意喻表示来年五谷丰收。
第二声号响,锣声、鼓声、唢呐声、欢呼声一起舞了起来。
舞蹈大多以滑稽戏为主,目的是增加娱乐色彩,以逗观者捧腹大笑。